第九百一十一章 莫问来路
这一次出镖,长安镖局派出了总堂四大镖头之一的瞬息千里毛空,率镖头五人,镖师十三,趟子手三十二人押镖,随行众人中除了长安镖局诸人外,还有半分楼麒麟堂堂主周放和白虎堂堂主冯震鸣,可以说是高手云集。
这还只是明镖,暗处埋伏左右的高手恐怕还有不少。
显而易见这次出镖非同小可,端了称得上是这些年长安镖局所接重中之重的大镖了。
镖行一行不疾不徐,张弛有度,不知就里的人一眼望去只当是寻常押镖,没什么异常。
马上镖头镖师看似闲散无事,不过眼神开合之际精芒四散,冷冷打量着沿途所见。
虽然刚出卓城不久,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长安镖局规矩森严,没有人懈怠。
出城走了大半天,无风无浪,四方平安,但镖行戒备不减,便有人觉得有些无聊了。
一个年轻男子,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俊眉朗目,打了声哈欠,向一旁马上的短须中年汉子轻声说道:“王大哥,你说咱们这次保的是死镖还是活镖?”说完扫了一眼队尾处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个人,镖局的人是知道的,年纪不大,看上去甚是文弱。
马车外有六名侍从,虽然不知道这个文弱少年会不会武功,但这六名骑士都有一身不弱的艺业,较之镖局里的高手也不遑多让。
王姓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其中一个俊雅男子和颜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王姓男子心中一凛,忙不倏颔首一礼,转头低喝道:“镖局有镖局的规矩,莫问来路,不该咱们知道的别乱打听。”
年轻男子不置可否,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瞧着眼中神色只怕是在暗暗取笑王姓男子迂腐了。
王姓男子暗叹一声,身旁之人是长安镖局的青年才俊,名叫卫翼,能从长安镖局近百分号高手中脱颖而出,在这等年纪就能在长安镖局二十七镖头中占据一席之地,一身武功自是不弱。
尤其长于轻功,镖局上下能在轻功上胜过卫翼的确是不多了。
只是年轻气盛,偏生又有些本领,自然就有些目中无人,不过也不算讨人厌,除了恃才傲物外倒也没什么坏毛病,若是再能沉稳些,那这二十七镖头中当也属得上位列前茅的人物。
王姓男子借机敲打一二道:“小翼,接什么镖,能不能接,自有堂中几位斟酌,只要镖接下了,咱们就一定要安全送到,死镖活镖都是一样,不该琢磨的事就不要乱猜,免得浪费心神。”
卫翼轻笑一声道:“我明白,王大哥你放心吧。”
王姓男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过了少顷,卫翼就又按捺不住枯燥乏味的路程,低声说道:“王大哥,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这次押的镖非同小可,咱们镖局多少年都没劳动几位大镖头了,这次竟然让极少离开总堂的毛老爷子亲自出山。
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二公子随行,啧啧,看起来后面车上的东家来头不小啊。”
王姓男子瞪了卫翼一眼,不过心里却深以为然。
王姓男子的眼界可是高过卫翼不少,行走江湖已有数十年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早些年间王姓男子曾跟随毛空走过几趟镖,知晓长安镖局四大镖头之一的毛空的秉性,甚少有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姓男子扫了一眼最前一架马车车辕上佝偻着身子抽着旱烟的毛空,此老辈分极高,就连长安镖局之主韩越也一向礼待有加,一手七十二路空明透穴手罕逢敌手,而轻功身法更是精绝,是长安镖局少有能胜过卫翼的轻功大家。
自从出了卓城,毛空便坐在马车上不停的抽着旱烟,显然是在琢磨镖行的路线。
如此凝重肃穆的神色比起当年王姓男子同行时要胜出不少,自然卫翼所说此行之人来头不小当非虚言,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必惊动半分楼两位堂主同行了。
“王大哥,你说东家身边这几个人武功怎么样?”卫翼向后撇了撇嘴,传音问道。
王姓男子知晓卫翼习性,倘若不解了他的疑惑,只怕这一路上耳根子就清静不下来了。
只好压低声音道:“小翼,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几个人进退暗含法度,已经不是寻常的江湖中人,肯定是哪个世家或是大帮大派出身。
而且这六人的兵刃俱不相同,应该不是师门中人,虽然有心掩藏一身艺业,不过偶尔流露出的举动也能猜出各自的武功高下,深浅我不断断言,但至少有两个人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尤其是那个冷眉男子,只怕毛老也未必能胜。”
卫翼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喝道:“这么厉害?”
“这只怕还是我说小了,江湖上高手层出不群,切莫坐井观天小瞧了天下英雄,就是半分楼里的两位堂主,你我能在他们手下走上几招?”
卫翼点了点头,神色一凛,压下心头好奇之意,留神四下动静。
王姓男子和颜一笑,颇是欣慰。
镖局中人虽是凝神戒备,倒也没什么惧色,长安镖局的名声是一场场厮杀中积攒而成的,如今一行中这些人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敢一闯了,犯不着疑神疑鬼,乱了自家方寸。
车马不疾,到了第三日晚间时分,一行人来到了昆江上原渡口。
天色已晚,昆江江面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对岸,江上有孤帆飘荡,不过离岸都是不远,江面中心甚少有船只的踪影。
冬日风大,上原渡不缺过江大船,只是昆江宽逾百里,虽说不至于有翻船的危险,但风向不对,稍稍偏出些,到了对岸少说也要多赶百里的路,还不如到了天亮之后辨明风向再乘舟渡江。
毛空下了马车,和周放冯震鸣商议了几句,周放两人也同意明日再渡江,不过此行另有事主,镖局中人面上也要知会东主一声。
毛空走到后方马车前,打了一个稽,将此间行程告诉了马车中的男子,男子倒是好说话的很,没有异议,只让毛空安排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