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影和雪倚倚剑与谁语 7
请输入正文端木沉舟气急语塞,转念又道:“我大罗刀决杀性极重,本源自魔门,如若不修本门的冰心决,便会被刀决的杀性所制,你莫不是怕刀决威力太大,或是担心我魔门的名声不敢修习?”
李落轻轻一叹道:“哪里有被刀所制的人,只有被人所制的刀,这不过是世人无法自控找的托词罢了,再说魔门有正有邪,所为者不外乎心,我还不曾闲到为名声所累。”顿了顿看到端木沉舟精神颇为萎靡,便说道:“多谢老先生解惑。打扰好些时候,老先生静养吧,一并伤补之药我会让秋吉送来。”说完便欲转身出洞,就听的端木沉舟一声长叹道:“我端木沉舟一身磊落,快意恩仇,刀如人,不想残年竟会欠娃儿一恩。”
李落道:“老先生莫往心里去,玄楼多谢老先生抬爱。老先生对洛儿有恩,便是对玄楼有恩,玄楼不过是还先生之情,先生万不要多想。”
“你能做到重情承诺也算老夫对得起洛儿了,罢了,老夫就做一次薄情寡义之人吧,我伤好后自会离开王府。”端木沉舟萧索的说道。
李落眼眉一跳,道:“老先生莫不是打算今日便离开王府吧,现在城中盘查严谨,老先生的相貌也是人人皆知,这时出去怕有危险。”
端木沉舟冷哼一声,闭目不语。
李落不想端木沉舟这般傲气,若还不了情便是再受不得一点恩惠,暗自一想,自己何尝也不是这样的人,又想起洛儿死前的嘱托,洛儿定是已经把端木沉舟当成自己唯一可依靠的亲人了,李落心中一酸,再想到端木沉舟年岁已高,还要一个人带伤流落江湖,终忍不住说道:“老先生,刚才是玄楼无礼了。其实玄楼心性和先生颇为相似,只是还不了先生对洛儿的恩,才不愿意再承先生之情。若先生愿教玄楼,玄楼自然领受,不过先生须得答应玄楼一件事。”
端木沉舟睁开眼看看李落,江湖中人莫不是抢破头皮想拜在自己门下,不想这娃儿,还没拜师便提起条件来了,奇道:“什么事?”
“老先生以后就以王府和卓城为家吧,这里人员多杂,我再想想办法,当可让先生在这里安居。”
“哼,”端木沉舟冷哼一声,想想李落和自己心性还真是颇为相似,重义又不迂腐,杀伐决断,委实合自己心意,便按下心思,没有多言。
李落见端木沉舟不语,便知他已经答应,继续说道:“这几日风声太紧,先委屈先生了,等过的几日,我着人安排先生帮着秋吉,再过些时日,我自会想办法为先生安排住处。”
“大隐于市,不错,有胆有识,”端木沉舟赞道,“老夫这次受伤颇重,估计要近半年的时间才能痊愈,你也不必为我安排别的住处,老夫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对这些身外之物近年已经看得轻了,莫要让有心人寻到什么端倪。”
李落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嘱咐端木沉舟休息后,转身离开山洞,出洞之前停了下来道:“他日我下天南,定会堂堂正正与宋家家主一战,不负先生威名。”
说完撩开藤蔓,正要出洞,身后传来端木沉舟惋惜的声音,“小小年纪,可惜心思过重了。”
李落淡然一笑,没再停留,出了洞,招呼秋吉一声,二人离开了后院。到了秋吉的住处,溯雪已等在那里,见李落回来,上前行礼,却没有多问,李落看见溯雪,想起前几日虎卫说起当日溯雪不顾安危,自己却还有很多事要瞒着她,心怀歉疚,转头叮嘱了秋吉一声,拉起溯雪回了清心楼。
风声算是渐渐平息下去,这日王府众人一起用膳,话题自也离不开当日的刺杀,李落心情颇为低落,吃了几口便放下的筷子。洛氏对王府出现内应颇为生气,晚饭间不时的在数落这些人恩将仇报,心思歹毒,言谈中不时的映射洛儿之事,着众人管好自己房中的丫鬟仆人,淳亲王没有说话,怕也是想让洛氏提点提点李落。
李落本只是静静听着,无奈几个侧妃、嫔御和嫔嫱不停的传言附和,李落实在忍受不住,便在夏妃说完后截道:“母亲姨娘,今日之事必有他日之因,若一味谈今日之事,却不咎他日之因,这种事以后恐怕也会再出现吧。”
“楼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洛氏尖声呼道。
“楼儿,慎言。”兰妃截道。
李落摇摇头,疲倦的说道:“古人也说事必有因,这世间事,讲成败者多,谈对错者少,今日之事,还不如只谈成败来的干脆些。”
淳亲王一声大笑道:“好一个成败对错,李落,要是你讲,今日之事该怎么说?”
李落看着淳亲王说道:“南方逆族胜,我大甘败。”
“你说。”淳亲王言辞转厉道。
“南方七州,虽自古富饶,但是民风安逸,性不喜战,更不能久战,我大甘军力百倍于南方,若要平叛,挥军而下,当可一战见功。只是虽说南方诸族渐渐离心,但是明面上还是大甘的子民,若要动武,定要师出有名,此次来人怕也是配合我大甘造势,能够出师有名,只可惜功亏一篑,反涨了南方诸族的士气,更是暴露了大甘皇室的策略,南方诸族定会多加防备,而我大甘再无突袭之机,除非出无名之师,可惜朝中儒门君子颇多,这些提议怕是没有通过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倒真是拜了天南的美女和财富所赐。我大甘想进军,若还虑名声,只能在南方诸族自立之后了。”
淳亲王抿了一口茶道:“如你所说,我大甘朝廷中有南方逆族的内应?”见李落脸上的表情,淳亲王不觉哑然一笑道:“呵,算我问的蠢了。”
李落听完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落想了想,道:“如今边境不稳,我大甘之忧在于西府,而不在南府,当先平定西府边境,而后再考虑挥军南下,平定南府逆族。现在若开启南府战事,西疆异族定会同时出兵,一壮南府声势,而我大甘更要花心思应付口舌流言,但反之而行,南方诸族怕是还没有胆量首先挑起战端。
若西府已定,至于南府七州么,便是没有借口,战便战了,想怎么说也就由得大甘朝廷了。”
“好,好,好一个胜败之说。不错我大甘谋划多年,却功亏一篑,南方逆族更增离心,说来是我这个太保大臣的责任。”说完淳亲王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惊的众人一跳,除了沉重的呼吸,即使跳脱如萱妃也是闭口不语。反观李落,倒是平静异常,望着淳亲王说道:“父王,南府委实不足为患,唯一可虑者不过是南府为何会反而已”
“好了,”不等李落说完,李承烨打断道,“不错,不亏是我李承烨的儿子,我在你这般年纪便没有这些见识,好,今日受教了。”说完站起身来。
李落听罢巨震,也站了起来,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李承烨不再看李落,转而对众人说道:“今日之言,府内休要议论,倘若被谁不小心传出,本王定斩不饶!”说完便离开了采雅轩。
李落呆呆的站着,感觉空落落的,仿佛突然间心里什么东西没有了,只是看着轩中众人眼神,洛氏的责备,兰妃的惊讶,夏妃的窃喜,萱妃的好奇,一时之间李落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紧紧抓住椅背才没有坐倒。
原来这就是王府,这就是父王关心的事,如洛儿这些人,从不曾有人会去想他们在想什么。李落突然觉得一阵虚脱,终忍不住倒了下去。
李落这一病,便整整躺了三日,溯雪寐不解衣的照顾了李落三天,三天后,李落才能稍稍下床活动,看着消瘦的溯雪,李落抓过溯雪衣袖道:“苦了你了。”
溯雪霁颜一笑,没有说话,轻轻挣开衣袖喂李落吃了点东西。
等溯雪收拾完出了屋子,李落缓步坐在了铜镜之前,看着镜中苍白的面容,李落自嘲道,“几日不见,不想人比黄花瘦。”伸手一拂鬓角,却是已经有了好些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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