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月泉山庄在城外二十里处,青山之下,翠色绵延之处。
太子宴请,又是诗会这种由头,自然是车马不绝,人声鼎沸。
只掀开车帘打眼瞧一眼,李纯徽就看到不少熟人。
方才她瞅见沈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负责给沈江月驾车的那个憨憨小厮蹲在路边扯草玩,估计沈江月已经进去多时了。
她麻溜的下车,门口站着迎接的人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生生止住了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她脚步轻快入门而去,圆福都被甩在身后。
月泉山庄不负盛名,苍松怪石,兰桂竹木,园亭池榭,烟柳画桥,可谓是一步一景。
山庄前院办诗宴,后面就是真正的私地,非请不可入,入口皆有山庄守卫负责看守。虽然都着着一般小厮的衣饰,但是站在那里挺着的肩背,还有那习武之人才有的精神气做不了假。
院中有一湖,湖两边设有廊桥,中间也有桥直达尽头一八角湖心亭,亭子颇大,上书醉霞二字,设了轻纱帷幕,看不真切里面,但是能隐约看到里面人并不多,两侧廊桥上设有坐席,上面摆放了四季瓜果,受邀前来的人两两三三的坐在一起,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人聚集在醉霞亭里。
李纯徽没看到沈江月,抬脚朝醉霞亭而去,一进去就明白为何人都聚集在外,不曾进来。
太子李锡光正坐在上首,左右各设了三席,二皇子李修明坐在右下第一位,大皇子李斐然坐在左下第一位,李玉瓒坐李斐然旁边的左下第二位。
李既明自然是挨着李修明坐在他旁边位置,久不见面的李乐康也来了,在场的各位兄弟里他就和李既明稍微熟悉一点自然是坐在李既明旁边了。
等她来到坐在李玉瓒旁边刚刚好,李靖平身子不好,不参加这种宴会,太子倒是安排的刚刚好。怪不得外面的人不进来了,李锡光在这里办兄弟家宴呢。
“九弟,来晚了啊,快入座。”李锡光见了李纯徽抬手招呼她入座,李纯徽还没来得及见礼。
等她一入座,李锡光又满面笑容的道。
“九弟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啊哈哈哈哈。”
“是。”李纯徽也没开口说什么,吨吨三杯酒落肚,很给李锡光面子。
“还没恭喜九弟喜得佳人呢?孤这杯酒先干为敬。”
“多谢太子殿下。”李纯徽咧咧嘴角,大婚还未办,这就恭喜上了。
“我刚才瞧见两位公主了,瑞娥公主真乃绝色啊。”李斐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这个。
“哦,大哥难不成有心思?”李锡光看起来像是真的好奇一样问道,大皇子妃出身江东旺族,世代书香,是个有些古板的女子,并不得李斐然喜欢,但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陛下喜欢就行,他的意见一点不重要。
“五弟莫要打趣,就是觉得委屈了九弟,这季雅公主比瑞娥公主有些逊色了。”话毕,李锡光看好戏的盯着李纯徽,虽然人还没嫁过去,但是陛下赐婚圣旨以下,季雅就是未来的九皇子妃,这样当着她面对季雅评头论足,可不是当众叫她下不来台嘛。
李纯徽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你李斐然还真就是个蠢的。
“我倒觉得比起皇嫂还是绰绰有余的。”李纯徽毫不客气回怼过去,李斐然是个翻不起来什么花样的人,李纯徽也不怕他报复生气,闹到昭宁帝面前她也有理,从她进入醉霞亭那一刻起就知道,李锡光请她,就是想敲打敲打她的,若她唯唯诺诺定是风平浪静,可她偏不。
果然,李斐然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扭头就要呛李纯徽,偏她俩之间夹了个李玉瓒。他想瞪李纯徽瞪不到,一拍桌子。这声音极响,亭外的人都停了说话,隔着帷幕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只在心中猜测。亭外太子亲卫听到声响忙掀开帷幕进来,在太子一记眼刀又出去了。
“九弟,你素来守礼,怎么,既然知道是你皇嫂说话如此不敬重!”没能娶一个貌美如花的皇子妃是李斐然的痛,他就爱美女。
“大哥,你在太子殿下面前拍什么桌子。”李纯徽一脸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李斐然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太子。
太子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无碍,都是自家兄弟,纯徽你也是,大哥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竟然打趣起皇嫂来了。”
李纯徽没开口说话,她实在不是很想应付这种唇枪舌战,没意思的紧,还不如太子实实在在给她使绊子,这样他蹦哒的越欢,他凉的越快,李纯徽都怀疑赵家是不是想造反,怎么会如此看不清局势。再者今日无论是李斐然还是李锡光,只要开口暗戳戳怼她,她绝对一字不落的怼回去,丝毫不会给他俩面子,左右李锡光不会因为她忍气吞声一句话就不搞她,那她何需忍让。
李锡光眼睛扫过众人。
李纯徽面无表情,李玉瓒眉眼带笑,李修明稳坐如山轻摇折扇,李乐康一脸担忧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李既明盯着李纯徽不知道在想什么,除了那傻乎乎的李乐康,其他人是何想法,面上都一丝不显。
“哎呀,在这说话一点意思都没,太子殿下赶紧开宴吧,我可等不及要走了。”李玉瓒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他素来随性,李锡光从不同他计较,毕竟人家是昭宁帝的心头肉,谁敢动他。
李锡光示意侍卫掀帘,帷幕一扯,清风徐来,吹的人满心舒畅。
李纯徽打眼望去,沈江月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没有多看,主要是沈江月交代了她不准来,她还是来了,多少有点心虚,只能赶忙绕开视线。
大梁民风开放,没有很严格的女子大防,因而席间不少女子,季雅和瑞娥也在。季雅坐在席间,有些不自在,她从没来过大梁,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这段时间也有不少名门贵女前去拜访,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虽说是赐了婚,可到底还不是九皇子妃,上京中人对蛮夷外族的轻贱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上京的宴会,虽说是有求于大梁,但也别不想辱了母国名声,因而很是谨小慎微,手心一片湿滑。
蓦然抬头看到李纯徽在看她,他坐在榻上屈起一条腿,懒懒散散的样子,他生的是极好的,是男子里少有的白净秀气的长相。同李玉瓒美的不似凡人不一样,李纯徽就像是上京每个少女心中都曾怀春过的意气少年郎。他冲她挑眉笑了笑,竟然让她觉得满园春色都压不住他的一那抹笑。
姜梦婵也在席间,只是座次靠后,自从那日赐婚后,她再也没见过九皇子,不过说来那日寿宴也是她第一次见九皇子。她看到九皇子在看那位南丘公主,说来九皇子应该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吧,南丘公主相貌平平,说不上丑只是也算不得美女,本以为自己在相貌上肯定能比过她,只是看到刚才九殿下冲季雅公主笑,她便有些失落。
“本次斗诗宴以春字为题,既然是斗诗今日宴会选出前三甲,孤亲自备了彩头,同众为同乐。”
斗诗宴正式开始,李纯徽素来不感兴趣,她也没有念两句后世的诗一展风采的想法,就让她当个不学无术的人吧。
第一个自告奋勇吟诗一首的是来自邳州的进士,他的诗句辞藻华丽,竟让李纯徽有一丝熟悉之感。
诗毕还赞颂了太子几句,拍马屁拍的毫不掩饰,听他自称柳潼,李纯徽想起来了,这人曾经给自己写了拜贴来着,竟然真中了进士。
今次的状元郎倒是显的对这场诗会兴趣不大,他或有意,或无意的朝李纯徽这边看,李纯徽当然不会以为他在看自己,她弯起唇角,拉了拉李玉瓒的衣袖,李玉瓒微微倾斜身子靠近她。
“那状元郎怎么回事?”
李玉瓒自然直到她话里的意思。
“这我那知道,我同他都没讲过话。”嘴上说着不知道,眼神飘了过去,那程青坡冷不丁被他一看,手中酒杯差点没拿稳,慌乱的低下头,耳尖泛着红。
李玉瓒轻佻的笑了笑,觉得这人有意思的紧。对他的心思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却从来没有如那些像攀附他的人一样朝他前面凑。
“看起来是个傻的,我就不祸害人家了。”他让顾北辰打听过这个人,家境贫寒,好不容易寒窗苦读,一朝高中,可别不知轻重的惹上他,断送了前程,他这个人身边莺莺燕燕众多,对那些人也只是图个新鲜,至于动情,那是万万没有的。到时候玩够了把人一扔,他还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四殿下,可他肯定不是那令人艳羡的状元郎了,到时候在这京中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