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１３１）摘板栗
叶菓去的时候抄的近路，出来时他们走得大路，入眼的景色也不同。
田间的后生们穿着粗布衣裳，头戴草帽，弯着腰挑来大粪，用粪勺泼洒到田里施肥。
女人们还不忘跟附近田里的熟人聊些家常。
小孩们也没闲着，有人放牛，有人爬树掏鸟窝，有人捡干牛粪。
大人和小孩们的笑声交织，异常悦耳。
叶菓含笑望着村民其乐融融的画面，她几乎读尽了叶老相国书房里的数。
读了近二十年，还没来得及学以致用，有的就淡忘了，此时见到这些画面，本以为脑海里忘光了的东西，再出浮出。
她记得有很多高产的作物，若是能寻到那些种子，哪怕天地少也能让兵士们吃饱饭。
底层军士的生活很苦，肉就别想了，甚至连盐都放的极少，没到冬日顿顿萝卜白菜。
“小舅舅，菓菓记得北山那头有很多栗子树？咱们去踩点吧？”
“想都别想，北山可是深山，野猪横行！”
离村子约四五里路就是北山，名为南山，山不算高，也不陡峭，但位处深山老林，虎头的野猪就是那头逮来的，听说野猪横行。
“小舅舅武功盖世，又小舅舅在定能庇佑菓菓的……”叶菓拉着他的衣袖摇啊摇，声音嗲嗲的……
北山爬起来并不费劲，又有梁禾在，是以，叶菓很有闲情赏景，低头看野草和灌木，抬头看松柏和各种野生果树。
她看到挂在枝头如黄灯笼似的小柿子，有树上长满形似橘黄色毛线球的果实引得鸟儿啄食，还轻易地发现了堪称植物界小刺猬的板栗树。
果然是深山，村民都不敢过来。
她停在板栗树下，单手叉腰“梁禾，把竿子给我。”
“能不能行？”逞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就睁眼瞧好吧！”
叶菓接过带弯钩的长竹竿，瞧准了黄壳已开口的板栗，准备使劲时，头顶忽压下一顶草帽。
她猛然抬眸，寡言男子的脖子长，双肩平直，姿态满分。这么热的天，他身上毫无半点汗臭味，只有淡淡的檀香味，想来是经常点香时沾上身的。
“你……”靠得太近了！
梁禾也不知为何自己要把唯一的草帽给她用，还亲自替她戴上，那片刻的慌乱没被察觉，他才连退三步，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说“不想头上开花，你最好戴着。”
“明明是做好事，怎么你一说话就欠揍了呢？”
叶菓说完，红脸像退潮般恢复了正常脸色。她抬起头，举起竿子，用力一钩，一颗满是黄刺裂开了口的板栗落在了梁禾的脚边。
“捡板栗的时候，小心刺扎手。”她随口嘱咐，继续钩板栗。
梁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知府千金，因身体不好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爱，被她欺负过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叶菓轻舒一口气，继续钩板栗，直到双臂发酸才停下。她转头看，竹篮里空无一物，刺壳板栗堆成一座刺山，让人不敢靠近。
“小舅舅，你为啥不把板栗装到竹篮里？”
“还没剥壳。”
叶菓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长竿子，道“带回去咱们一起剥，岂不更快？”
“剥的人多，手指被扎伤的人也多。”尤其是你！
叶菓真没想到看着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梁禾，竟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他不把谁放在眼里，却心细如发，宁愿自己一人受累受伤，也不要别人分担。“我和你一起剥。”
事实证明，剥板栗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即使有树枝做筷夹起裂开口子的黄刺壳板栗，她还是不敢伸手把板栗抠出来。
她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一砸，壳完全裂开了，轻松取出两颗板栗。有时她用力过猛，板栗会被砸破。
梁禾用的是另一种法子，他左脚踩住裂开板栗的一边壳，右脚踩住另一边壳，板栗完全露出来再捡起扔进竹篮里。
叶菓惊呆了！
梁禾所穿的布鞋，鞋底极薄，以板栗壳上布满密集尖刺的程度，把鞋底戳成筛子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表情轻松，毫无半点怯色，好像踩的不是刺壳，而是两只小蚂蚁！
“梁禾，难不成你的脚是铁打的？”
梁禾弯腰脱下布鞋，从中取出一块鞋垫状的薄铁片，脚掌处银光发亮！
叶菓忙拱手，毕恭毕敬地说“窦大侠深藏不露，失敬失敬。”梁禾弯下身，用力一提，装满板栗的竹篮离地，没有半点力气不足晃晃悠悠的样子。看来，瘦男人的力气不可小觑。
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叶菓脚步轻快，梁禾每隔一段路程要停下歇歇。
在他歇第三次的时候，她提议一起拎着，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老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一个人拎这么重的板栗走五里路，要是摔伤或闪着腰了，没人替你干活，那不耽误事么？”
梁禾答应了，但他并未采取她一起拎竹篮的提议，而是砍了一根竹子当扁担。
沉甸甸的圆竹篮放竹扁担中间，叶菓肩扛竹扁担的前端走在前，梁禾在后。下山的路有斜坡，田埂狭窄，两人少不得要相互叮嘱对方注意脚下，不知不觉走了一半路程，说的话比近期加起来都多。
天已擦黑，在田庄外徘徊多时的许姑娘，还拿不定主意进不进去。
方乐彤说“少爷，您已经转悠了近半个时辰，要不还是进去吧？”
“姑母恼我，表妹连礼物都退回了，定不肯见我，我去了也是自找没趣。”许姑娘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少爷，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咱们回去，再晚可就看不清路了。”
真要走，许姑娘又不肯挪步。
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小心坑。”
许姑娘喜笑颜开，“是梁秀才的声音！”
絮絮叨叨的说着，叶菓在旁边不住的点头，此时正好路过一家门前。
门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用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叶菓，听到许家人说话，冷冷的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