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亦趋

    柳暗说：“我问你，是不是还是因为前一阵的事儿？”

    “是。”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一起解决嘛。就算解决不了，能帮一点忙是一点忙。”柳暗把手搭在南寻肩膀上，轻声说道。

    “算了吧。”南寻轻轻把柳暗的手拂了下来，无力地说，“也快升高三了，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打扰你们。”说罢，幽然离去。

    柳暗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易念与向阳开从旗杆一侧走来，到了柳暗身前。柳暗只是摇了摇头。

    易念每日的视线只顾定在南寻身上，背上的伤疤几乎都忘了去疼。

    他以前早上常常赖床，但这些天都一大早就来学校了，明明有食堂，却总看到南寻在教室里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桌角放着一份多余的早餐。

    混乱的课间，他也常注意到乔若、韦钰湖在对南寻絮絮叨叨，虽然声音太远听不清，但颐指气使之态清晰可见。

    易念既迷茫，又担心，南寻到底怎么了。按他的猜测，南寻大概是被乔若欺负了，但具体怎么欺负的，却不知道。晚上到家，辗转到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十二点了，易念叫了几声，见爸妈都不在家，便惺忪地看向日历，这天居然是周日。等等……周日！

    易念飞也似地洗漱好，而后趴在窗户上观望了许久，把上周刚从地摊买的一根折叠电棒放进书包，背起包慢慢走出楼。

    小巷道上空旷如常，一是这边住家少，二是今天周日，人们多在家休息。

    仍旧在街边东倒西歪枕藉在一起的摩托车、电动车，瞪着大小各异的眼珠子，看向易念。风起处，残破的水泥道上沙尘飘摇，如拔地而起的魔爪，拦住易念的脚步。

    易念边往前走，边偷眼看向道旁那片熟悉的草丛。那草丛在模糊的余光里凝滞不动，不时蒙蒙灰沉。易念悄步前行，走了几步，仍是按捺不住，停在原地。转头看去，草丛悠悠曳曳，似有人在。

    易念放下书包，掏出电棒，慢慢向前。

    眼看离草丛还有几步远，一阵狂风骤卷，沙石乱走，草丛如浪扑动，易念慌跃到一边去，闭上双眼。待睁开眼时，却看到草丛里空空如也。原来一切都是风声鹤唳。

    易念长呼一口气，同时还有些疑惑，见时间有些迟了，便收起电棒，往学校赶去。

    坐了不知多久，他抬头看向南寻背影，联系起南寻这一周的古怪，突然想到些什么。摸了摸大腿，上周的伤疤已不见疼迹。

    望着南寻圆圆的小脑袋，娇瘦的身形，易念眼神渐渐迷离，他想起很多事，很多想要思考却无解、想要说出却不知从何说起的话。

    过晌的空气总是那么令人窒息和困倦，易念一觉刚醒，耳边喧闹，是下课时间。举目向右前方看去，见乔若正侧倚在桌子边缘，一条腿搁在身旁南寻腿上，南寻正在低头按摩。

    易念此时神思不定，见到这画面不禁大怒站起，但站起身走了几步后脑子也就清醒了一些。

    他回身拿起水瓶，走到讲台旁的饮水机前，咕嘟咕嘟地接满一瓶，转身见南寻仍然在给乔若按摩。

    乔若合着眼睛，笑得颇为惬意。

    易念走上前去，把水瓶往乔若桌角“当”的一放，乔若吓得身子一抖，睁开了眼。

    “麻烦让南寻出来一下。”易念礼貌地说道。

    乔若瞧了他一眼，默然不动。

    “请让一下。”易念按着瓶子，瓶底在桌子上转了几圈。

    乔若抬起头，见易念的眼神沉静如水，水中央却藏着几洞漩涡，深得可怕。乔若不敢再看，便只好往前拖了拖凳子。

    南寻低头起身，刚刚挤到乔若身后，只听乔若又轻轻“咳”了一声。南寻猛然停步，扶住桌椅的双手也渐渐松下来，又坐回了座位。乔若便又把椅子向后撤回原位。

    易念见状，伸手要去拉南寻，韦钰湖的胳膊忽地拦在身前，质问道：“同学？男女授受不亲。”

    他在半空中收住手，看南寻时，见南寻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虽然面无表情，眉间却隐隐有些凄色。

    易念慢慢放下胳膊，拿起水瓶，迟疑片刻，一路走回座位。

    常凡萍见他脸色昏暗，问道：“怎么了？”

    易念沉吟不语，只顾挤进了座位。

    他刚要坐下，忽然瞥到后座柳暗正看着自己。柳暗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

    易念把头摇了摇，轻叹口气，转身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