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伤
李抒阳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晋王妃之前给她寻的夫家,其中一个入选条件就是婆母要深明大义,大方得体。
“你好像没有跟我说过婆母的事情。”宋淮有时会跟他说起他妹妹小时候的趣事,却唯独没有提过他的阿娘。
宋淮陷入了回忆,许久才吐出这句话。
“她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女子。”
宋淮的母亲是江南水乡的女子,那里的姑娘是出了名的婉约动人,温柔如水,仅仅是无意间的一个照面,就险些让已经是少年将军的宋延栽下马背来。
后来从小生活在水乡的小姑娘远离父母,跟着夫君去了贫瘠的边关,没有一丝怨言。
宋淮小的时候最是调皮,每每他爹要撸起袖子教训他的时候,总有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等着他,看到她的笑颜,宋延无论有多么生气都会涨红的脸背过手去。
她总是会温柔的对他说,“淮安,你又惹你爹爹生气了,这样阿娘会不高兴的。”
直到他慢慢长大,妹妹也出生了,他开始跟着爹爹学习武艺,阿娘就牵着妹妹的手在不远处的秋千处,面怀骄傲地看着他。
无论他有多调皮都是阿娘的骄傲。
他慢慢长大,如果说爹爹教会他文韬武略如何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那么阿娘就教会了他恬静安和,做一个善良的人。
她在益州城那个黄沙漫天的地方坚守着他们的家十多年,在无数次战役中用瘦弱的身躯挑起宋延的整个大后方,在战后城门上的苦苦守候
就是那样温柔又坚毅的女子,哪怕是坐在牢车里也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护住两个孩子。
出事的那一年,宋淮曾几度恍惚,他始终觉得阿娘温柔似水的叮嘱声时不时就会出现他的耳边,让他几度崩溃。
无论是外刚内柔的爹爹,还是天真烂漫的妹妹,还是温柔似水的阿娘,每每入梦梦见他们,直到如今他都不敢面对。
他的眼睛微微泛红,不过在巾子的遮掩下,李抒阳看不见。
“我很喜欢婆母,婆母也会喜欢我吗?”她牵着他的手,无声安慰。
“一定会的。”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他想象得到那样的场景,阿娘坐在一旁温柔的笑着,看着小姑娘和妹妹一起欢声笑语的放着风筝。
察觉到宋淮今日情绪有些低落,李抒阳晚上格外的配合,到了后面,宋淮都有些失控了。
他爱怜的亲亲李抒阳汗涔涔的额头,语气十分的克制隐忍,“别来了,你受不了的。”
李抒阳将脸埋进枕头里,羞的没脸见人。
他捏了捏她身上的软肉,一朵朵的红梅在雪白中盛开,她娇气的嘤咛了一声,宋淮放轻了动作,笑着抱起她去内室洗浴。
安宁的日子没过几日,不过与宋淮料想的不同的是,出事的人不是他而是李承璟。
李承璟从安州回来之后,皇上就让他官复原职,回到了从前每日都要去军营的日子。
偏生在今日从军营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山匪,个个都是好手,若不是离军营近,援兵来的及时,恐怕李承璟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即便如此,李承璟也是浑身是血被人抬着回了晋王府,晋王妃险些晕死过去了,夏昭面色惨白如纸。
李抒阳一听到消息就往家里跑,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李承璟时,眼泪就就跟决了堤的往下落。
从小到大,李承璟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宋淮紧紧的抱着妻子,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晋王和李承琚都红了眼眶,晋王扶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晋王妃问,“太医,璟儿他怎么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这就要看世子的造化了。”
晋王妃当即就晕了过去,李抒阳崩溃的哭出了声,夏昭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怎么会?”
他从十八岁就开始上战场,这么多年没有败绩,怎么就会栽到山匪的手里!
李承璟的惨状很快就惊动了宫里,皇上亲自出宫来探看侄儿,带了太医院好几十位太医,救治了整整一晚,可算是把李承璟的性命给保住了,不过听太医保守的说,李承璟这辈子可能都动不了武。
“弟弟只管放心,朕一定会把那些人揪出来,还承璟一个公道!”皇上也是怒不可遏,在他盛京皇城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今日是李承璟,明日还不知道是谁呢,若是不能将恶贼揪出来,盛京将会大乱。
晋王别无所求,只希望儿子能够好好活着。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朝堂上这几天都议论纷纷,两个年轻有为的将军,一个眼盲,一个重伤,这对朝廷来说可谓是巨大的损失!
偏生那些个山匪事成之后通通服药自尽,竟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让人查无可查,皇上连带着发了好几天的脾气。
眼前场面焦灼,这时有人站出来另辟蹊径,歌颂自皇上登基以来的丰功伟绩。
扫贪官除污吏,建运河,最重要的是一举驱除了突厥人,至少保得关北三十年无忧,又控制住了瘟疫,这样的伟业足够去泰山封禅,这样既使得天下万民敬仰,同时又借着喜气冲洗掉那些不幸,让臣民安定。
泰山封禅啊,也就等于比肩秦皇汉武,那是多少皇帝一生的追求。
皇上当然很心动,但他之前想的是先把桓王铲除,不过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朝政俨然要不安定,这时候就需要给他们下一剂定心丸,让他们知道他才是正统!
而且之前也有人上了折子请求,他都按下不表,如今形势所迫倒是可以着手去办了。
李抒阳哭的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她守着哥哥熬了一整夜,若不是宋淮强行把她带回院子里歇息,指不定还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别伤心,太医说了,大哥不会有事的。”宋淮心疼的亲亲她的眼角。
“不一样的。”她傲骨铮铮的大哥,要他如何接受已经成了废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