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老丈人见毛脚女婿
眼见众人稍稍平静了些，林小寒不敢怠慢，赶紧开口大声喊到：“承蒙诸位厚爱，某不胜惶恐。原本某理应与诸位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实乃人生幸事。但今日可是诸位入贡院的大日子，诸位可万万莫要因为某耽搁了春闱大事。贡院更严禁喧哗，实在不是我等交谈之处。”
“诸位还请静心准备入贡院参加省试，待春闱后，我等再放歌纵酒，为诸位贺，可好？”
他这话就是拖字诀，总之拖过眼前这危机，安抚下众人再说。
这种话，就与“改天请吃饭”一样，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当不得真。
但林小寒这话，举子们却当真了。
那位名叫颜浩的举子，再次朝林小寒躬身揖礼：“敢问先生，不知先生说春闱后，是指何时？我等迫不及待想聆听先生教诲，还请先生与我等定下时间、地点。”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一阵附和之声。
“对，对，这位仁兄说的是，还请先生给我等定时间地点，好让我等能亲耳聆听先生教诲。”
“我等只求能当面聆听先生教诲，请先生成全！”
林小寒坐蜡了。
他不过是随口敷衍，却被众人架到了火上。
要说给这些士子儒生讲课，林老师倒也不怵，可这会要让他说出一个时间地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就看眼前这几千号举子，他上哪儿去找地方容纳那么多人给他们讲课？
总不能站大街上吧？
那成何体统？
或许问问赵祯，那小子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但这时候他又去哪里找赵祯商量。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却听贡院门前传来声音：“三词先生若是不介意，不若便定在省试放榜之日，就在这贡院之中，为诸生传道授业解惑，可好？”
林小寒诧异扭头看去，就见一位身穿紫袍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贡院大门内朝他微笑颔首。
大宋官服颜色比较简单，只有青、绿、绯、紫四色。
九品以上着青色官服、七品以上绿色、五品以上绯色，三品以上为紫色。
贡院内能身穿紫色官服的，显然只有主考官一人。
林小寒不敢失礼，赶紧吩咐四大护卫将他放下，随后朝贡院大门行去。
四周举子纷纷避让，给林小寒让开了道路。
林大暑赶紧快步跟上，他刚才也被汹涌的人潮给吓坏了，还以为自己会被挤死在人群之中。
行到贡院大门外，林小寒止步，朝那位紫袍官服中年男人见礼。
“汴京林小寒见过大官人，不知大官人如何称呼？”
站在贡院门内说话的紫袍中年男人正是今岁科举主考官晏殊。
之前因为贡院门前一众举子的骚动，吓坏了衙役，所以有人赶紧跑去贡院内禀告。
晏殊听闻贡院门前乱了，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在衙役的引领下赶了出来。
待他行到门前，恰好听见林小寒朝一众举子喊话，这才搞明白事情原委。
得知那位被举在半空中朝举子喊话的少年郎就是林小寒后，晏殊倒是眼睛一亮。
这少年郎就是陛下想替他家三娘做媒之人？
果真是一表人才！
其实林小寒的长相也就普通，但晏殊对林小寒的才学敬佩不已，再加上有赵祯想拉纤做媒在前，所以现在晏殊看林小寒就如同老丈人见毛脚女婿，越看越喜欢。
眼见一众举子央求林小寒讲学解惑，看看半空中林小寒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晏殊便忍不住开口替他解围了。
贡院虽是礼部省试考场，但省试后要用来讲学，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作为礼部侍郎，这点权利晏殊还是有的。
面对林小寒的问话，晏殊没着急回答，而是上上下下将林小寒仔细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是满意。
但晏殊那审视女婿的目光，却让林小寒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男人不会有啥特殊爱好吧？
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就在林小寒被晏殊看得浑身不自在时，晏殊终于捻须微笑，开口说道：“老夫晏殊，与你家大人也算有旧，若是三词先生不嫌弃，老夫托大唤你一声贤侄。”
他这话还真没骗林小寒。
林正业身为度支副使，与晏殊同朝为官，关系还算可以。
林小寒却有些诧异了。
晏殊？
晏三娘的爹？
这世界还真是够小，没想到晏殊就是今岁科举的主考官，他林小寒“收徒计划”的最大竞争者。
晏殊态度友善，林小寒自然不能失礼：“晚辈拜见晏公。”
晏殊挺直了腰杆，受了林小寒这一礼。
在晏殊看来，这可是女婿拜见老丈人，无需客气。
一旁的林大暑顿时眼睛一亮，很不要脸的凑上前来，朝晏殊躬身拜下：“小侄林大暑见过晏公，小侄是我家二哥的兄长。早听闻爹爹说起过晏公，却一直无缘拜见，今日终于得见晏公，实乃小侄之幸。”
林大暑也不笨，既然晏殊释放了善意，他当然要打蛇随棍上，赶快与主考官拉近关系。
虽然林大暑也知道，即便与晏殊攀上关系，对他的省试也没什么帮助，晏殊更不可能帮他作弊，但若是能得到主考官的照顾，可不是坏事。
至少，待会入了贡院分配廊房时，若能分个条件好一些的廊房，林大暑就知足了。
贡院有大门与中门两道门，大门内是诸司官所在，中门内有两廊，各有廊房千余间，是举人应试之处。
廊房的条件最好，也最宽敞，光线明亮，通风良好。
但因为参考的举子有四五千人，廊房最多只能安置一半的考生，故而为了容纳更多的考生，贡院中门内又搭建了一个个的考棚，每个考棚内分割成数十间小屋，称之为“号舍”。
比起廊房来，号舍的条件就差得多。
不仅光线昏暗，而且不通风，加上马桶之类也放置在考棚内，那气味更是难受。
在号舍内待上三天，别提多受罪了。
林大暑为了能够分配到廊房，这才很不要脸的上前与晏殊攀关系。
得知林大暑是林小寒的亲哥，林正业的嫡长子，晏殊也是一脸和煦笑容：“林大郎也是今岁考生？”
“是，小侄是今岁明经科的考生。”
晏殊愕然，瞪大眼睛，看看林小寒又看看林大暑，一脸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