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陛下想赌什么？
赵祯这孩子，也是跟着林小寒学坏了。
他自然清楚，直接给林小寒敕封从二品的开国县公爵位是绝对不可能的。
丢出这样的条件，不过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罢了。
果然，丁谓那几个老狐狸一时不察，竟然上了小皇帝的当，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开国县公万万不可，即便那制硝之法是真的，最多封赏一个开国子爵即可。”
开国子爵，正五品官品，在丁谓等人看来倒是无关紧要。
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当然这是虚的，但朝堂会按照每户二十五文钱，每月给与现金补偿。
开国子爵每月就是十二缗五百文的补助。
这点钱，连林小寒家里的帮厨都请不到。
等到赵祯的堂孙子宋神宗赵顼即位，连这点现金补偿都取消了，爵位彻底成了荣誉而已。
赵祯闻言，立即点头，丝毫不给丁谓等人反悔的机会。
只要能给林小寒封爵即可，就算是最低等的开国男爵也是可以的，能有开国子爵，赵祯已经觉得自己赚了。
“好，便依丁相公所言，那便封赏开国子爵！”
刘娥不置可否，只是冷眼旁观。
而丁谓等人这会才反应过来，小皇帝答应的也太快了，貌似他们居然被小皇帝给带沟里去了。
这是该讨论封赏什么爵位的时候吗？
“陛下，封赏什么爵位可稍后再议。陛下所言制硝之法，我等尚不知是否为真，讨论什么封爵，未免为时尚早。”丁谓立即想拖延反悔。
但赵祯可不给他这机会。
“丁相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丁相公身为司徒、侍中，位列三公，岂能言而无信？至于制硝之法，朕可以向丁相公保证，绝无半点虚言。”
“还请陛下言明，究竟是何人进献的这所谓制硝之法？”丁谓继续逼问。
包括刘娥在内，百官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今日朝堂上，赵祯忽然没头没尾的说有人进献了制硝之法，可不用硝石矿，便可产出硝石，且成本更低。
这就不能不令众人好奇了。
何方神圣，敢如此蛊惑陛下？说出如此荒诞之词？
赵祯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把林小寒给供出来。
他担心的是林小寒的身份。
按说林小寒也是身家清白，根正苗红的大宋官宦人家子弟，但坏就坏在他爹林正业前不久才因为丢失了娘娘刘娥的生辰纲，被朝堂罢免了官职，并抄没了家产用以赔偿生辰纲。
赵祯拿不准刘娥对于林家的态度如何，也拿不准朝堂这些大佬如何看待林小寒。
小皇帝犹豫之时，朱祭酒又开始助攻了。
他朗声一笑：“诸位相公又何必纠结是何人进献的制硝之法？只要能够确定那制硝之法是真的，理应封赏。难道诸位相公还要看人下菜碟不成？”
朱祭酒虽然官品不高，但身为太学祭酒，当世大儒，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丁谓只能讪笑道：“朱公言重了，我并无那般意思，只是担心陛下被人蒙蔽罢了。”
赵祯立刻接口说道：“既然丁相公不信，那不若与朕打个赌？”
“打赌？陛下想赌什么？”丁谓问道。
“赌朕一个月时间，能制出千石硝石！若是朕能办到，那请娘娘与诸位相公遵守约定，同意朕敕封献制硝之法那人开国子爵位。”
丁谓忍不住抬眼望了御阶上刘娥一眼，见刘娥微微颔首，这才开口问道：“若是陛下做不到呢？”
赵祯略一迟疑，一咬牙，豁出去了：“朕若是办不到，这皇位不坐也罢！”
此话一出，承明殿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百官全都傻眼了。
小皇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刚了？
连皇位都可拿来打赌吗？
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丁谓也没料到赵祯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也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有朱祭酒与鲁宗道等人立即出言阻止：“陛下慎言！此事万万不可！”
御阶上的太后刘娥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赵祯如此孟浪胡来，倒是正遂了她的心意。
“陛下勿要胡闹。”刘娥轻描淡写的对赵祯说了一句后，便朝丁谓吩咐道，“不过既然陛下如此有信心，那便按陛下的意思办吧。若是陛下能在一个月内，制出硝石千石，便封赏献出制硝之法那人开国子爵，诸公以为如何？”
刘娥不提赵祯说打赌输了退位一事，但她的心思，这承明殿内能看懂的却并不少。
鲁宗道心中叹息一声，却也不知该如何替赵祯说话。
朱祭酒倒是心中一喜，自然更不会出言反对。
而丁谓等人，更不会反对刘娥的话。
刘娥对皇位有野心，丁谓又何尝不想把持朝政？
就这般，在一众朝堂大佬的各自算计下，赵祯的话便被众人这般认可了，定了下这个很是荒诞的“赌约”。
“不知陛下制硝，需要哪个衙门配合？”丁谓假惺惺的问道。
赵祯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朕只需街道司的全力配合，另外官营给朕调五百工匠即可。”
熬制硝土，就在他的庄院里。
占地百亩的庄院足够了，多架设一些炉灶就是。
除了工匠熬硝，以及街道司去搜刮厕土，赵祯也没别的需求。
丁谓等人却又都愣住了。
制取硝石要街道司配合？
街道司不是负责清扫街道的吗？
刘娥与丁谓等人对视一眼，心中笑意更甚。
果然，小皇帝压根就是在瞎胡闹！
如此一来，倒是更遂了刘娥与丁谓的心意。
刘娥轻笑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便放手去做吧。老身对于陛下所言，很是期待。”
赵祯还没听出刘娥话里的意思，反而对于自己终于能够在朝堂百官面前证明自己而感到高兴。
百官今日可是开了眼，能见到这等皇帝与群臣拿皇位来打赌的奇事。
诺大的汴京城，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散朝后，此事便立即随着参加早朝官员之口，以暴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汴京。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皆为之哗然。
而小皇帝赵祯在散朝后，就迫不及待的更衣出宫，跑去了林家小院，只是他出现在林小寒面前的造型，却是有些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