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制硝工坊
街道司的管勾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上门要求购买厕土。
略一犹豫，管勾决定按照汴京城内运输货物的价格，收个运费就行了，至于厕土自然是免费奉送。
宋朝运货的车马也非长短途，用于短途运输的名为太平车，五至七头牛拖拉，载重量大，一次可拉四五千斤货物。因为速度慢，所以被称为太平车。
太平车的运费基本是每石货物，行百里，一百文钱。
管勾问道：“敢问贵人，厕土需要运送至何处？”
林小寒挠了挠脑袋，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制硝工坊这事，是他今天才想到，根本还不知工坊建在何处，总归是在汴京城外某处草市之中。
汴京城容量有限，所以围绕汴京城，不少原本的乡镇集市便聚集了许多外来人口，从而形成了新的商业市区，被称为草市。
光是汴京的近郊和周边，便分布着四十多个草市。
林小寒要提炼硝石，熬煮硝土，那味肯定小不了。
所以寻一处临水的草市，租个便宜院落当工坊，再合适不过。
但不等他说话，就听赵祯忽然开口说道：“送到东水门外的草市即可。”
汴京之中有汴河横穿，是汴京最重要的水上交通枢纽。汴河从外城穿城而过，经过两个水门，分别是西水门和东水门。
后世的国之重宝《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便是东水门内外场景。
林小寒愣了下，东水门外草市？
那里的房租可也不便宜啊。
不过既然赵祯如此说了，必然有其道理，所以林小寒也并未多说什么。
管勾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原本他以为必须用太平车运送，还在担心运费说高了林小寒不高兴，说低了他这街道司又倒贴不起。
“既然是走船运，那就简单了。”
他直接伸手比了个五的手势：“如此，厕土每石五……”
林小寒错会了管勾意思，当他开价五十文一石，这可比他预计的百文每石便宜了一半。
于是不等管勾说完，林小寒便直接点头：“可，便按管勾所言，五十文一石！”
管勾愕然，眨眨眼睛愣了半晌。
他的意思是五文一石……
这也是汴京的标准船运价格，每石货物，每百里的运输价格，上水十五文，下水五文。
从城内运输货物到东水门外草市，不足百里，又是下水，所以管勾的意思是收取五文每石的运费即可。
“不，不，贵人误会下官的意思了。”管勾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想点头答应下来，却又怕恶了林小寒等人，赶紧解释道，“下官的意思是五文每石即可。”
五文？
这特娘的不就是免费白送吗？
林小寒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来了，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不过略一琢磨，他还是摇头拒绝了管勾好意。
“管勾，五文的价格太低。贵司要找人收集、转运厕土，岂能白干？说起来五十文每石，已经是我占了便宜了，管勾无需推辞，就按这个价格即可。”
林小寒也是做过打工人的，如果被上司使唤着白嫖干活，不骂娘才怪了。
林小寒的心还没有黑透，暂时还干不出这种臭不要脸的事情。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多吃草，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五十文一石，除去运费，街道司也能赚点。
如果这位管勾不贪的话，手下干活的人多少也能分润一些，帮他搜刮厕土的热情也能高一些。
管勾拒绝不得，只能再三感谢后应了下来。
林小寒之前说了，至少要买上万石的厕土，五十文一石，那可至少价值五百缗。
这对于向来没有任何油水可言的街道司，也不算是小钱了。
“喏，贵人放心，下官今日便命人开始四处收集厕土。多了不敢说，每日收集个百石厕土还是没有问题的。”管勾立即应下。
林小寒笑着谢过了管勾，客套两句后，这才告辞离去。
待离开街道司后，林小寒才朝赵祯问道：“六郎你家在东水门外的草市有产业？”
既然赵祯之前开口，说让街道司把厕土送去东水门外，必然是这小屁孩已经想好了要将制硝工坊设在何处。
赵祯笑嘻嘻的点头：“哥哥随我来便是，一看便知。”
小皇帝现在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见证硝石是如何提炼出来的，自然舍得下力气帮林小寒安排好一切。
两人在石坚等人的簇拥下，骑马一路东去，很快出了东水门，跨过被张泽瑞绘制在《清明上河图》上的虹桥，沿着汴河行出五里多地，行到了一处汴河旁的庄院外。
“哥哥，这处庄院是爹爹送我的，你那制硝工坊，便设在庄院内即可。此处紧邻汴河，往来甚是方便，庄院内的厢房也可随意使用。另外工匠哥哥也无需操心，我自会命人安排妥当。”赵祯很是得意的说道。
这处庄院，的确是他爹宋真宗赵恒送给他的礼物，也是如今小皇帝手中，为数不多可以自己掌控的产业。
林小寒没想到赵祯如此给力，轻而易举便将所有事情搞定了，也是欣喜不已。
他伸手拍了拍赵祯肩膀：“六郎，有心了。”
赵祯的好意，林小寒自然不会拒绝。
作为合伙人，他出技术，赵祯出钱出力，互惠互利，谈不上谁占谁便宜。
何况与赵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对于赵祯也很是信任，更把赵祯当成了自家兄弟。
林小寒可不在意赵祯的身份，对于穿越人士而言，别说皇族宗亲，即便是皇帝老子又如何？
他看中的是赵祯的为人，觉得这小屁孩值得深交，才会与他亲近，并且愿意将硝石等事，与他合盘托出。
至于赵祯究竟是谁，重要吗？
跟着赵祯在庄院内转了一圈，林小寒很是满意。
这处庄院面积不小，占地百亩左右，除去那些亭台水榭，还有很多空置的院落可以拿来利用，无论是堆放硝土还是安置熬煮硝石的炉灶，都很方便。
林小寒直接在庄院内选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随手捡了根树枝，在院落里的地面上，勾画出了准备安置炉灶的位置。
他一口气画了十口炉灶，才满意的丢下树枝拍了拍手上灰尘。
“六郎，暂且设置十口炉灶，我估摸着只要厕土跟得上，每日至少能制出十几二十斤硝石，足够了。这制硝工坊大概需要工匠二十来人，就麻烦六郎安排了。此外就是柴火等物，也需要提前准备好。等工匠、厕土等物就绪了，我便来教授工匠们如何制硝。”
赵祯点头应下：“哥哥放心，这些事交给我便是，最多两三日，便能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