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戏
可是看着他们只是围而不动的样子，姜令很快就明白了张燕他们的打算，分明是在等人。
他先前明明听到有人喊到那个为首壮汉一声“当家的”，分明他便是这伙人的首领，究竟还有什么人能够让他等呢？
一般以打劫为生的绿林强盗哪有像这样围而不杀的道理，恨不得一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惨烈状，路过的鸟儿都要被射两箭才肯罢休。
越想他的心越是沉到了谷底。
只是心里再如何紧张，脸上的神情始终没有一丝慌张，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了一块牌子。
见到张燕没有上前说一句话的姿态，姜令自然也没有主动凑上去的意思。
李楚歌隐藏在高处，瞧着这有些“阖家团圆”的一幕，哭笑不得，这与他想象之中的场景不太一样。
原本他生怕自己赶不上白白让得几条性命交代在歹人手里，是卯足了劲儿赶来的，可现在的情况哪里是那种岌岌可危的样子。
哪怕他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赶来，他也能够来得及救下两人。
等到数人从身后走来，李楚歌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为首的那个人身上，此人给他的感觉很是危险。
他赶紧尽可能的收拢自己的气息，生怕被此人发现。
不光是他，书生姜令的目光也落在了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他与强盗头子张燕不同，一路行来，那种气势就不是张燕这种山野绿林能够拥有的。
姜令倒是在自家弟弟身上看到过。
姜令目光一凝，已经知道这个人的出身，随后仔细打量着韦冕，在脑海里仔细搜索着自己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或者是听过别人说过什么。
韦冕停下脚步，望着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的姜令，并不想多说些什么，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其他的一切与他无关。
朝着身后一招手，同行的几人便对着姜令几人行去，手中刀剑已在中途离鞘而出。
李楚歌看见那名书仆变得异常苍白的脸色，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书生俊俏的脸上全是淡然，这种场面似乎并不能让他害怕，甚至一丝慌乱都没有。
好像这种场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过家家的玩闹似的。
韦冕的感觉和李楚歌一般无二。
想到这位的身份，韦冕摇了摇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早出手早收工。
不料韦冕刚走出一步，姜令便开了口，不过并不是对他说的。
“你以为你们帮他杀了我们，你们就能够活命吗？”
不仅仅是韦冕一愣，在场的人包括李楚歌在内的人听到姜令的话都明显愣住了。
尤其是张燕，因为姜令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姜令环视了周围所有的人一眼，在韦冕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后视线落到张燕身上。
姜令轻轻开口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吧。”
张燕没有说话，姜令见到他沉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继续说道：“你们今日就算了杀了我们，只怕下一刻死的就会是你们了。毕竟你们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参与者之一，你们若是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隐藏的威胁。”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姜令的话一字一句，犹如一柄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张燕等人的心口上，由不得不让张燕往这个方向去想。
张燕用余光瞥了身旁不远处的心腹张鹄，后者接收到张燕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韦冕见到张燕等人停下了脚步，目光闪烁着精芒，在内心感叹了一番，不愧是能让上面的大人物三令五申要做得干净的人物，不愧是能让整个金陵都折腰的人物。
目光落在姜令身上，哪怕身处在不利的境地，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仅仅只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逆转了过来。
如果不是自家主子让自己亲自过来，想必今日这帮畏首畏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要被他劝退了。
“伶牙俐齿。”
韦冕开口。
他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圈，被他看到的人无一不感觉到仿佛被死神给盯上一般的。
“他们死后你们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不动手的话，我敢保证，你们肯定会死。”
语气森森。
张燕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处于什么位置，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生和死都握在韦冕的手中。
要知道一位五品高手要杀死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姜令的话好似拥有魔力一般，固然点醒了他，让他醒悟过来，以致于忘记了他们和韦冕之间隔着天大的差距。
可韦冕说的话才是最正确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枉然。
见到张燕还不动手，韦冕颇有些不耐烦，“你是打算在赌吗？赌我不会亲手杀了你们？”
听出了韦冕话音中的不耐烦，张燕朝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提刀带头冲了过去。
韦冕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姜令的一举一动，按理说他如果亲自动手的话会比让张燕这些不入流的匪徒快上许多，他之所以迟迟不愿意自己动手，就是以防姜令有什么后手。
毕竟能够成为一个庞大家族的核心人物，身边仅有那么点人保护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后面的人已经在全力分散姜令身边的人了。
看到张燕等人的举动，姜令神色微变，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了下去，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他的本意本来就是想提醒这些匪盗，哪怕不能为他所用，也要让这两拨人反目，哪怕是心存芥蒂也好。
不过对面那个韦冕显然不是个没脑子的，能够成为那位手里的刀，要是没点脑子早就死掉了。
姜令此刻才伸出先前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把捏碎玉牌。随后第二次伸手，五指尖夹着四颗黑色的珠子。
二话不说就朝着张燕等人所在的位置扔了出去。
“砰。”
“砰。”
连续几声巨响，伴随着的是整个场地弥漫着灰尘和白烟。
等到能够看清场上的情况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姜令二人的身影，有着的仅仅只是张燕手底下不少人的哀嚎。
张燕见到黑色珠子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撤，所以有些许空间躲避，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个好运了，被雷火弹炸到。
个个身上都出了红，还有些离得近的命丧当场。
见到姜令跑了，张燕第一时间就是看向韦冕，“大人，我这就带人继续追，只要他们没有跑出地界，应当是能够追上的。”
韦冕没有回答，面色阴沉，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韦冕的沉默让张燕内心愈发冰凉。
他可没有忘记先前姜令说的那些话，哪怕是姜令死在他们手中，他们依旧会有一半的几率会被韦冕灭口，何况现在还被姜令给跑了。
不过韦冕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想着怎么处置他们，他可是清晰的记得姜令在丢出雷火弹之前先捏碎了一块玉牌。
张燕他们不知道这块玉牌是什么，他可是清楚得很。
“不必了。”
“走吧。”
韦冕轻轻抬头看向远处，随后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韦冕就先迈步离开了，只不过走的方向却不是姜令两人所处的方向，反而是他们之前来的方向。
先前同韦冕一起来的人也跟随韦冕离开了。
张燕不知道韦冕的想法，只知道自己这么一行人今天的命是保住了，心中难免呼出一口气。
当了那么多年绿林匪盗，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心悸。
虽说早就打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可当真面临死亡抉择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觉得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