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道之路
日复一日，芒种过了便是夏至，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干燥起来。如果水滴石穿一般，李楚歌的手掌等地，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原本比较青涩的脸庞，也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许多。
因为已经熟练了，挑水速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早早就完成挑水任务的李楚歌随便折了一根木棍，练起了以前在道观里看到的知了和其他同门的剑法，还有在经堂里抄经时特意翻出来的诸多剑谱。
练了一小会儿，便忘记了下面该怎么走，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转变，接着走下去。但实在是因为记得不是太清楚，又或者是看过的剑法太多，总想着接这一招更好，结果到头来一两招就停住了。
李青莲津津有味的看着李楚歌耍着这看着就破绽百出的剑法，看到李楚歌因为记不住剑招而停顿，微微皱眉。
李楚歌耍了几套还是没有一次流畅的使出来，有些累了，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李青莲这才站起身来，开口为李楚歌解惑：“楚歌，你要知道，天底下的剑法没有一个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厉害的剑客用剑都从不顺着剑招走。”
“而是以招破招，见招拆招。别人的截剑式势大力沉，你最好的方式就是以架剑式抵之。”
“剑是灵活的，剑道一途里，变化繁杂，最忌认死理，随心而动，随刃而行，才是剑道的精髓。”
“尤其是现今这个世道，武道里剑道式微，刀剑之争愈演愈烈，你今后要面对的，不止是剑道的同行者，更多的，还是来自刀道和其他十八般武器。”
“刀剑之争里，向来是生死各安天命。想想如今的刀法大抵都是大开大阖间，攻破你的守势，取你性命。不过也有少部分人是以精细的绝艳一刀，出奇制胜。”
“但总归离不开迅猛和连绵不绝这两种特性，所以要把手中的剑握稳，不至于一个照面手中剑就脱手，生死已定。”
李楚歌恍然大悟，才明白李青莲让他每日挥剑千下的原因。
挥剑却又不指点，让李楚歌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挥。
对此李楚歌还有迷惑，此次一听，这是在练他自己对剑的感觉和依赖性，让他习惯手中有剑的状态，此后，握剑才能更稳更自然。
李青莲见他想通，便不多言，点到即止。自己亲身感受的要比千言万语来得更深刻。
想起不久即将到来的刀剑之争，李青莲眼眸有些暗淡，很快就隐而不见，露出一丝亮光，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感慨一声，“所幸我辈之后，剑道还有人焉。”
李楚歌没有听到李青莲的低语，脑海里思索着还记得的剑法，这些剑法如同影像一般，一招一式在李楚歌脑海里闪过。
这个时间段很长，但是李楚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着冥想的姿势。
等到自己确定不再记得任何招式之后，李楚歌睁开双眸，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肚子咕噜的响起，李楚歌才惊觉自己竟然坐了那么长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李楚歌刚准备走出房门，李青莲倒是先一步进来，指着床榻。
李楚歌会意，回到床榻上坐着。
李青莲这才缓缓开口，“楚歌，你对剑道了解多少？”
李楚歌一头雾水，他知道李青莲要考校他，本以为会问你觉得剑是什么这类高深莫测的问题，不曾想是这么一个问题，却也认真的回答道：“武道的一个分支，不论是世俗江湖里的侠客，还是山上修道士的剑仙，所走的那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路。”
李青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所谓剑道，往大来讲，是指人在用剑的一条路，是一种后天积累开辟出来的途径。而我们修行人所学的剑道，是通过你手上的剑，与自己的心的一种互相映照，通过剑这个媒介，反应出你的内心。‘我有一剑抒胸意’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剑道又细分为剑意，剑气，剑术三条路。如果剑道是一棵树，那么这三类就是这个树上的一个枝干，相互独立却又相互共存。”
“剑气可以独立于剑术剑意之外，反之亦然。有人专精剑意，有人专精剑气，有人专精剑术，每一条走到底都能达到剑道这座高山的山顶。”
李楚歌听完，想要开口，却又压制下来，静待下文。
李青莲却也不急着开口，看着李楚歌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轻轻一笑，说道：“你是想问有没有人同时走剑气剑意剑术三条路？”
李楚歌眼眸一亮，疯狂点头。
李青莲没有立刻回答，双指并拢，一道不足两指宽的青色剑气自剑指中飞出，凌厉而肃杀。在李楚歌定定的目光中，斩向窗外的一棵巨树。
剑气雄浑如龙，绕过其他障碍物，精准的落在参天巨树上。
轰！
十数人合抱都不一定能围住的巨树轰然倒塌，被青色剑气切割，断裂处光滑如明镜，扬起满天的尘土，飞禽走兽惶惶不安，四下逃窜。
李楚歌咂舌。
第一次对李青莲有更深的认知，惊觉自己对这位便宜叔叔，还是有些低估了。
能够在高手如云的天下里，夺得剑仙名号的，怎又会是泛泛之辈。
一道随手而发的剑气，就能有如此声势，全力而为，怕是山川湖海，皆被一剑斩之，李青莲先前所说的能一剑开山劈海不是说说而已。
“剑术剑气剑意，我只是在剑气这一方面颇有建树，剑意和剑术则离之远矣。”
这本是自嘲的一句话，更刷新了李楚歌的认知。
这还是剑气一道，若是三条路同时并进，那还如何了得！
李楚歌内心深处掀起轩然大波，眼中的炙热喷薄而出，脑海中闪过一种设想，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李叔叔，要是我三种同修会如何？”
李青莲微微有些愣神，他自己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到李楚歌问起，他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可行。
他少时修剑，心高气傲，觉得世间剑士千千万，却无一人可在剑道上作为自己的老师，后大楚文风改革，李青莲弃剑学文。
再次握剑的时候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走过来的，没有名师教导，对剑术剑意知之甚少，只在剑气一途日益见长。
而如今的李楚歌，剑气方面有他李青莲，不久下山之后带他去见的那人，堪称世间剑术最高者，李青莲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抬起头都不过是齐肩而已。
有他的教导和指点，李楚歌必定能在剑术一途有所收益。
而如今所欠缺的，只是剑意这一方面。剑意这东西，不可明言，无拘无束，无形无相，只能靠自己感悟而来，算是剑道三条路里最难参悟的一条。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领悟的剑意自然也不同，没有一处地方是可以一直领悟某一种剑意的。
等等？
李青莲眼眸光芒大放。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她身上的剑意确实是可以传承的。
想到那个名字，李青莲却又苦涩一笑，本已经做好不见面的打算了，如今这般有求于人，却也是不见不行了。
李楚歌不知道李青莲的内心波动，只是看见李青莲的表情变了又变，从沉思到恍然，最后转变为无奈和苦涩，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引起这位李叔叔生气了。
李楚歌低下头，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李叔叔，我有点好高骛远了，一条路尚且艰难，贪多嚼不烂……”
还没说完就被李青莲打断了：“不，你说得很对，既然三条道都能走到顶，为什么不选择三条呢。只是苦了你了，今后你的日子会比现在艰难百倍千倍，你要做好吃更多苦的准备。”
李楚歌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练剑之初就已经想过未来的日子有多艰苦，加上这些天的苦修，心智早已远非当初，再苦再累也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