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那天晚上的对话结束得有点不愉快, 原舒博同情的方法被看破了，她原本还计划了好几种其他走向，但听到喻恬的话后, 那些嬉闹的不正经的心思都像是瞬间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嬉皮笑脸都像是对喻恬的不尊重。
原舒有些难过，这种难过不同于以往被喻恬拒绝时的感受, 而像是被生生打了一巴掌, 清醒过来意识到以前她对喻恬有多不好。
和喻恬到酒店时，原舒就已经做好今晚住同一家酒店的准备了，同一层的没有房，最终她选了其他楼层距离喻恬最近的一间，在喻恬楼下。
春日早晨的文州很好看，到处雾蒙蒙的，没睡醒的样子。
原舒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前半夜在找文州各处地方的历史故事, 后半夜在处理早些时候李文发过来的工作。
文州是座不小的城市, 历史古物保存得很好，真查起来还是项不小的工程, 原舒记忆力好，勉勉强强把朝代和历史故事记了一遍，大概能做到第二天和喻恬一起逛街有话可聊了。
没错, 原舒从昨天晚上见面时，就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几天的行动，基本是围绕着喻恬进行的，还做好准备万一喻恬不想见她，她该怎么办。
睡眠时间不足的原舒从床上醒来时，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疲惫, 她拉开窗帘，简单洗漱后就下楼买早餐了，昨天晚上她打听出来，喻恬的三餐都是到点了才叫的，现在这么早，她应该还没起床。
酒店楼下是文州一处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方，即便永宁街西街在翻建，但附近还是有很多卖早餐的，原舒买完回到楼上也不过经过了半个小时。
喻恬已经醒了，在几分钟前回复原舒要出去买早餐的消息。
喻恬：“不用了，我叫酒店的早餐就行。”
原舒站在门外，用拎着早餐的手敲敲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我到了。”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喻恬披散着头发，其中有几缕头发毛毛躁躁地歪向另一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原舒很想伸手把那几缕头发顺过去，忍了好久才把这股冲动忍下。
门半开着，喻恬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这么早？”
原舒将手上的东西提到和喻恬脸平行的位置，晃了晃：“给你的。”
喻恬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不用，酒店的……”
酒店走廊现在已经慢慢有人了，有些是早起出去玩的，有些是玩完刚回来打算睡觉的，但经过两人附近时，视线总忍不住向这边瞟，像是想知道她们大早上站在门口在聊什么。
喻恬皱着眉，到嘴边的话一转，改口说：“进来吧。”
原舒得偿所愿。
客厅的桌子上放满了稿纸，这些昨天晚上原舒并没有见到，她随口问：“你今天要画画吗？”
可能刚起床的喻恬还迷迷糊糊的，居然语气很好很耐心地说：“不是，今天要出去走走，找点灵感。”
她刷牙洗脸之后，脑袋才清醒了些，外面原舒已经将早餐全部摆出来了，满满一桌子。
“怎么买了这么多？”喻恬走过去道。
原舒笑呵呵说：“是种类看着多，每一样份量不大。”
吃人嘴短，早上原舒问的很多问题喻恬都一一回答了，也没了直接赶人出门的气势。
原舒问的重点还是她今天的安排，还好，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不管她说出什么，原舒都能一副“好巧，我也要去这个地方”的样子，看得喻恬十分别扭。
原舒建议道：“永宁街白天人不多的，而且建筑也没有白天好看，最好还是去其他地方也逛逛。”
喻恬点点头：“我有打算去其他地方。”
原舒没再问去哪了，只是摆明了要跟着她。
中途只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处理几份工作，之后直到喻恬出发，她都待在喻恬房间里。
也是在出发之后，喻恬才意识到原舒对今天的行程计划不少。
她几乎看到什么都能迅速在脑海里翻出这个东西的相关信息，说得也不枯燥，有些历史故事还讲得特别动人。
文州可以玩的地方很多，也不全是历史古迹，永宁街附近不远就有一处热闹商圈，繁华无比。
喻恬和原舒正好走到永宁街东街最后一段，也就是她昨天晚上没有走过的一段，这里有一个石牌坊，是千年前某个朝代纪念一位读书人。
最上方刻着四个大字，底下还有小字详细解释这个石牌坊的由来。
喻恬对它的历史和它上面刻的图案很感兴趣，这是她今天出来这么久第一次展现出对一个物件这么大的兴趣。
原舒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导游，讲起来可比看石板上晦涩难懂的字有趣多了，不止喻恬在听，几分钟过去，两人身边还围着一群小孩在听，最小的可能还没上小学，最大的也就初中。
其中一个听到精彩之处，忍不住仰着头接道：“然后呢？”
原舒有些错愕，但看喻恬眼里蓄着笑意，她对着小孩轻笑一声，然后接着讲下去。
结束后，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孩子走上前，怯生生说：“姐姐，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个照吗，我们学校有社会实践作业要完成，是让我们到街上随机采访，然后拍照留念。”
这种作业原本是在同校找几个朋友拍个照糊弄过去，几人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真的遇见了和实践作业完全符合的素材。
原舒乐意之至，喻恬对小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也乐呵呵同意了。
几个小孩走后，两人才真正走出永宁街，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该吃晚饭的时候。
原舒适时搬出自己的另一套攻略——永宁街东街出口美食探店。
她很注意地没有带喻恬去那种高级餐厅，这种餐厅要么带着不符合两人此时状态的暧昧氛围，要么带着疏离感，怎么都不适合她和喻恬吃饭。
原舒带她去一处很有文州风格的小餐馆，她要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不会像包厢那样安静，让喻恬尴尬，也不会像外面其他座位那样吵闹，影响两人交谈。
喻恬果然吃得很开心，原舒吃得比她快，靠在椅背懒洋洋问：“接下来去哪？要回东街看看夜景吗？”
喻恬道：“算了吧，晚上回去时再看几眼就好，接下来我想继续走，到商城那边看看。”
原舒对她的安排一贯只会点头，毫无意见。
越往商城走，喻恬就越觉得附近熟悉，倒不是像江城或者首都那样常看的熟悉感，而是一种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里的神奇感觉。
喻恬还在想会是什么地方，文州经济不错，这几年有影视剧在这里拍摄，纪录片也有文州专题，说实话在哪看到都不稀奇。
直到绕过一处巨大的建筑，面前视野逐渐宽敞，喻恬才后知后觉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上辈子那个晚会的场地。
眼前的会场建筑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建筑只是矗立在原地，并不能决定它的每一任使用者是谁，又是被用来做什么。
比如这次，它被用来举办婚礼，盛大的灯火亮起，隔着远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光，门外停着长长的车流，看样子似乎比晚会那时候的车还要多，最前面的十几辆车上全用鲜花和玩偶装饰着。
但这一切和喻恬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对这里的回忆是没有一丝一毫愉快内容的，此时即便见到了浪漫的婚礼，也激不起半点开心。
原舒眼见着从晚餐之后一直带着笑容的喻恬，在见到面前这座建筑时突然回到沉闷的模样，她敛了笑意，稍稍思考片刻，也猜想出这里是哪。
喻恬只稍微停住脚步便接着往前走，不可避免要经过大门。
原舒忐忑不安，又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暗骂自己攻略做得不到位，昨天晚上要是知道了这个地方，今天她说什么都会带着喻恬绕开。
喻恬抿着唇没再说过一句话，神色郁郁走过漫长的车流，渐渐接近大门，举行婚礼的大概是一对家世不凡的新人，不断有名贵的车子在门口不远处停下，打扮精致贵气的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又带着笑意走入大门。
门外站着近十个迎宾人员，个个都穿得漂亮活泼，逢人就笑，再往里还有专门指引的服务人员，也是一副笑模样。
喻恬走过大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搬了一整个花瓶的百合花，香气袭人，迎宾人员对此似乎毫不见怪，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人从花瓶里抽出两支花，小跑着递给喻恬和原舒，又笑嘻嘻说了几句话，大致是家里人有喜事，分享喜气。
原舒注意力全在喻恬身上，见她接过话后，自己也伸手结果，随口说了几句祝福的好话，送花来的年轻人更开心了。
这个小插曲只持续不到两分钟，送花的人走后，喻恬继续走自己的路，只是心情似乎比刚刚好了不少。
原舒有心想说点什么让她心情更好，还没开口就听见喻恬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这就是种种无法避免的。”
虽然这句话没什么由头，但原舒瞬间听明白了。
此时两人并没有完全离开会场范围，甚至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来轻缓的钢琴声。
原舒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喻恬，语气认真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修改过去的那些回忆了，也不可能让你忘记，但回忆是可以被覆盖的，比如说这里，如果你之前对它的记忆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晚会，”
原舒接着说：“那从今天晚上起，你的记忆里应该还会有一场婚礼以及两支百合花，我知道这不足以盖住你之前的记忆，但是……”
她停顿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个时候适不适合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思考只过了三秒，原舒很肯定地说出口：“但是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你以前种种不愉快的记忆，都用新的你喜欢的覆盖过去。”
钢琴声结束后，又是另外的音乐声传出，时不时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原舒抬起头看向传来音乐的婚礼现场，再次说：“还是这里，最多半年时间，我一定会把公司发展到文州，然后在这个地方举办另外的活动或者宴会，甚至在同样的时间里，这里不会再出现一场晚会了。”
从头到尾喻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原舒的信心和勇气有些支撑不住，但还是努力地说出最后一句：“只要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不过可能会很晚，宝贝们早点睡明天起来再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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