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死鬼去哪儿了
步辇停在营帐门口，阿九起身欲启步，这两名女侍又围上阿九，从她左右两侧架着她的手臂把她架了起来。因为女侍的身材比较高大，比她整整高出半个头，所以她几乎只有脚尖在地上，被两名女侍架着进入营帐。
阿九被女侍们架着，放到了床榻上，一名女侍蹲下将她的脚也捋到榻上，另一名女侍道：“我们已为女良准备好沐浴的热汤，请问女良是否现在就沐浴？”
阿九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汗味，想起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真的没有好好的用热水洗过澡了。突然觉得自己来当初决定来投靠精卫还真的来对了。她对女侍礼貌的笑道：“我确实应该好好洗洗了。多谢两位姐姐的照顾，我自己来即可。”
两名女侍闻言，又左右把她架起来，将她拎到一处屏风后。
屏风后是一个大浴桶，旁边放着一长桌。桌上七七八八的放着些沐浴的器具、瓢盆、帕巾、香胰、澡豆等。
两名女侍将阿九往一张圆凳上一按，一名女侍将阿九受伤的脚抬起放到另一张圆凳上，另一名女侍拿起一匜从浴桶里面舀起热汤，灌入阿九身旁的桌案上放的一个大铜盘上。
女侍道：“因为女良受伤了，不便自己沐浴，还让我们来帮女良沐浴拭身。”说罢，她伸手就要脱阿九的衣服。
“等等，不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烦两位阿姊……”
就在她的无效拒绝下，两名女侍完美的完成了这次的沐浴。
阿九此刻看着铜鉴中的自己，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她，五官虽然和她先前看自己十二、三岁的样子相差不太大，但气质和神韵都完全变了。
她的五官原本就精致绝美，现在比原来长得更开了些，更加立体丰满、靡颜腻理、美愈天人。虽然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但原来眉眼间的一些童稚之气退去，换而代之的是剪水双瞳中的一抹少女的青涩。她眉间的英气自带一种威仪，镜中面无表情的她浑身散发一种清冷气质，是一种使人望而生敬的圣洁之气。
连一旁刚刚为阿九换好装的女侍在身后看到铜鉴中的阿九都忍不住叹道：“女良真的姿容绝代，好美啊……”
阿九也呆呆的看着镜鉴中的自己，一时出神。不知为何，她总是无法代入进去。她看着这张脸，她始终有种正在看着别人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有这种感觉。
她明明说着话，但却觉得是别人的声音；她吃着美食，尝到了酸甜苦辣，但却觉得自己只是在喂养这具身体；她感受着受伤的疼痛，也只是因为这具身体受了伤……
就像此刻，别人看到的、赞美的，都是别人，而不是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事实不就是如此吗？这具身体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只不过是寄生在这具身体上的孤魂而已。如果她遇到的这些人，知道她原来那个残败的样子，知道她其实是一只杀伐凶残的恶鬼，还会如此赞美她吗？还会如此感恩她吗？还会想跟她做朋友吗？
她又对刚才赞美她的女侍笑了笑道：“谢谢姐姐的赞美。”
就如同她刚才说的这些用来伪装自己的亲切话语，都是因为她用的是别人的模子，她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那女侍看阿九对她笑了，不知为何看呆了，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脸竟有些红：“女、女良还是不要唤奴作姐姐了。女良是公主和少巫的朋友，身份高贵，我只是罪族之女，不敢担此称谓。”
“罪族之女？”阿九疑惑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族犯什么罪了？”
“我、我族……”这名女侍被问得不明所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羞愧的低下头。
另一名女侍道：“许是因为阿九女良从小在山野，不知山外之事。”她看了看营帐门，好像那站了人似的，又回头对阿九说道：“在神农王朝触犯律法者都会被处以不同的刑法。其中重罪被判死刑者其族所有人会被充为奴隶，由贵族购买领取，或是由炎帝赏赐。亦或是氏族战争中的败族会充作胜族的奴隶，世代侍奉胜族。”
“奴隶中资质较好的巫民，会被恕赐为侍官，由炎帝钦赐给贵族。我们原本都是一族的少巫，但因母族犯下重罪被降，贬为了奴隶。也因为资质好被挑出来赐给了公主。她……”她看了那名低着头的女侍一眼，“她是宓少巫的女侍，我虽不知她母族所犯何罪，但王朝规定我们为奴之后不可再议起原罪族之事。我们也是运气好，遇上好的主人，所以才敢跟你说这么，因为公主和宓少巫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们，但往下再深我们便不能再多说了，还请阿九女良见谅，莫要再追问。”
阿九哦了一声，了然的点点头。她原本觉得这位女子还挺聪明的，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但想想这女子都说了往深了她们不便作答，她也就没法继续问了，毕竟她还在真不知道她们定义的深到底是什么程度。
阿九看了看镜中一身藕粉色襦裙的自己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被你们这么一打扮我都认不出来我自己了。”
女侍们相视一笑，其中一名女侍道：“那是因为女良天生丽质，我们只是帮女良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而已。说实话我们还真没有怎么帮女良打扮呢，因为这么晚了，女良也要休息了，我们就不给女良上妆了。要是女良愿意，我们现在可为女良上妆……”
阿九连忙摆摆手讪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我也是困了，是时候要睡下了，两位姐姐也快去休息吧。”
“是。”两名女侍向她一礼后，一名女侍道：“女良还是唤我们女侍即可。”
阿九：“好的，女侍……姐姐。”
两名女侍掩嘴笑了笑。她们两人将阿九‘架’回了床榻上安置好后，一名女侍道：“那我们就不打扰阿九女良休息了，有任何事情唤一声便可，自会有侍官进来伺候。”
阿九点点头，拿过一张较薄的锦衾盖身。两名女侍见状便退身离去。
待两名女侍退出营帐后，阿九立刻掀开了被子，她本欲张口对斗战说话，但突然想到现在隔帐全是耳，她只好心念道：斗战，还不赶紧快练血丹，我的脚要痛死了。
她摊开四肢躺在床上，等着斗战控制她的身体。
结果过了好一会，都不见斗战有动静。
阿九：喂！有人在吗？有鬼在吗？那个叫斗战的鬼死去哪儿了？
斗战没有回应。
阿九连忙坐了起来：斗战？你在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是晕过去了吗？你没事吧你？斗战！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