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凑热闹

    “瞬！”

    随着阿九合掌一拍，两人连兽忽然出现在一处荒郊野岭中。

    但阿九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荒郊野岭中，竟然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不仅这两人一兽愣住了，她们周围方圆一里内的人也愣住了。

    原本此处，是阿九在隅阳山修炼时所设的传送点之一。当时莫尚丽施展火灵秘术时，她还用过此传送点。

    她原想此传送点在隅阳山北麓的一处不起眼的山沟中，当时这里因被火灵秘术波及，周围已是一片被烧焦得荒芜的乱石岗。

    再者此地离山水好的位置和莫尚丽施术的位置都隔得甚远。她认为传送至此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她可能不知道的是，人的心到底能有多么的八卦，多么爱凑热闹。

    其实，当一支旁支小氏族莫氏的巫女上供一箩筐满满的乌椹给西陵圣女的消息被大肆传于氏族间时，不仅各旁支族相继暗中派人来此处探索，就连神农王朝中的一些旁支氏族部落也开始蠢蠢欲动、不安所室。

    毕竟能助人超大幅增进修为的仙品灵果谁不想要？

    在平时，各国贵族中的巫觋们想得几颗乌椹都需要以高价金贝或者高阶法器去和采桑氏部落中的采椹氏交易。而采椹氏之人也因长期垄断了乌椹贸易而高视阔步、傲慢少礼，不管是西陵国内还是国外的部落氏族，很多都已经累世看他们不爽了。

    这突然间传出隅阳山可能有一片新的、未被采椹氏圈禁的乌椹林，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入到西陵国的。西陵国因其特殊性质，且国力强盛，国之结界术异常难破。族外之人，只有和西陵圣女婚配过的大觋母族，或是和西陵国内的氏族婚配的男觋母祖可以持着信圭进入到西陵国内。这些各怀目的氏族早已前前后后各自暗中派人到隅阳山中查探。但派来的人却不知为何都有去无回，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才没过几日，突然又传出之前上供乌椹的织纴氏旁支莫氏要举行活祭礼的消息。

    这下好了，这暗暗腾烧的水突然就沸腾到明面上来。

    活祭礼又称活人祭。顾名思义，就是以活人作为牺牲祭祀给天神的祭礼。是从几百万年前亘古巫觋古神时期就一直流传下来的习俗。在传说中的亘古巫神年代，每逢时令年节都是要牺牲数以万计的活人献给神灵，以示盘古巫民对亘古神灵的敬畏与虔诚。

    而在几十万年前，曾爆发过一场巫神大战。在那场大战中，大部分被记于礼册现在每年都要依例祀奉的亘古巫神都陨灭了。而在那场大战中幸存的几个古神中，有些已不知所踪；有些还存于世的则是天地间极富盛名的顶级巫觋学府之神。他们所居之所受九州巫觋朝拜，并每年都有千万名巫觋慕名而去学法练功，例如瑶池仙宫的西王母、蓬莱仙岛东王公等。

    这场大战，也是一个转折点。盘古大陆从此便从亘古巫神时代进入巫祖氏族时代。当时天地间有十二位在人族中继承了古神血脉力量的最强巫觋。通过他们的努力，人族文明逐渐繁衍昌盛。慢慢的繁衍出更多的氏族。这些氏族结成部落、部落之间建立联盟形成国家、国家与国家联盟最后诞生神农王朝。

    在这巫民央央的神农王朝，从大大小小的国家，到国家内各个部落，再到部落中的各个氏族……无论是嫡宗氏族还是旁支氏族，甚至到各地小村落，每年要同时举行的大大小小的祭祀就数千万个。怎么可能全都用活人去祭祀呢？这每年要杀多少人？

    要知道眼下这繁荣昌盛的光景都是靠活生生的人带动起来的生产经济换来的。

    所以神农王朝第一任炎帝神农氏在位时就发布了这样一条律令：人口稀少的氏族部落可用兽禽牲畜来替代活人行祭。

    就这样，在这样一个拼生产力的时代环境下，大家渐渐的都用牲畜野禽来代替活人去祭祀神灵。

    但即便如此，活祭礼依然还是巫民心中最高规格的祭礼。直到现在，也只有神农王朝或一些实力大国在特别重要的时令典礼、又或是一些非常特殊的节日、又或是一些大灾大祸的祛灾祀才会举行活祭礼。而且通常举行活祭礼也就是几十来人小规模的搞，两、三百人这种大规模的一般也就神农王朝会举行。这种整整祭祀两个村少说六、七百个活人这么大规模的祭祀已经近百年没有举行过了。

    虽然明面上，神农王朝没有哪一条王法规定说除了神农氏外其他国家不可以举行大规模的活人祭。

    但从古到今，在盘古大陆的巫民心中，神农王朝都是最神圣且最强的巫觋联盟。王朝有着最完善和先进的制度系统，统领着各国，维系着各国的繁衍与生存。几万年来便如此。所以神农王朝不做的事情，其他国家更不会‘越权’去做。

    因此种种，当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的野氏要举行活祭礼的这个消息一出，掀起的可不是一场‘小小’的风浪。

    各国部落联盟都开始纷纷猜测西陵氏的用意，也在暗中观察神农王室氏族宗亲的动静。

    按照道理来说，哪个国家要举行活人祭，要先拟立祭祀题册，把该要举行祭祀的详细流程立卷书于題册中，然后把祭祀题册上交到神农王朝的祭礼部。祭礼部按亘古祭史规制去审理題册，并对原题册上流程的错误和不足进行修改。修改后，祭礼部将题册交于祭占部篆卜吉凶。若题册占得凶兆，该题册即刻驳回。若是吉兆，便把题册交于祭史部血契立案，代表这场祭礼是天定之契。最终从祭门部颁布通祭令，并赐下经过神农王朝层层筛核后被整编为行祭册的题册才算走完整个申请流程。

    行祭册和通祭令就是王朝的圣旨。行祭之国必须严格按照行祭册的流程去完成活祭礼。如果该国的人手、物资、场地等达不到行祭册里制定的标准，该国大巫可持通祭令从他国借用或调用所缺所需。

    总之王朝圣旨一下，此礼必须完成。

    这就很有意思了。

    一般要经过从题册到颁令这么多道关卡，没有两三个月这道圣旨肯定下不来。

    而这场活祭礼来得如此突然，从听闻莫氏少巫失踪到要举行活祭礼这两则确切消息传出，前后也不过六、七日时间？其中就算撇去消息传递的过程或种种流程细节不计，只论莫氏大巫得知女儿不见的消息立刻提交了提册后，只是短短的一两日几部门便完成了所有的审核流程？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又如果说这场活祭礼是一场没有通过王朝的审理而是西陵国自主的祭礼，这就可以说得通了。但如果真是这样，西陵国就等于公然向神农王朝的王权挑衅。

    虽然在盘古大陆上，西陵国算得上是实力雄厚的超级大国。但想要以一国之力去对抗历史渊久的神农王朝，说实话简直是痴人说梦话。除非西陵国背后有更强大的势力去支持西陵国此举，而且肯定是筹蓄已久的。

    但如果是蓄谋已久，那肯定会有走漏风声或者某些事前预兆。而各国长久以来安插在西陵国的眼线和暗桩竟对此情况毫无察觉，实在诡异至极。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神农王朝竟如此的‘安静’。

    王朝像是默认了这场祭礼，没有任何的阻挠，但也没有任何的补给。

    各国大巫因为立场问题，不便过多明面上关注这场祭礼。毕竟他们还是臣服于神农王朝的国家，没探清虚实是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表明自己立场的。

    但要他们什么都不干那也是绝对不可能。

    他们纷纷皆也以什么让年轻人涨涨见识为理由，把自己族中的少巫少觋往这成群结队的送来，明里暗里不知道安排的多少人。

    本来这种百年难见的祭祀对没有看过的年轻一代巫觋来讲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这下有了氏族的支持，当然是全都上赶着往这个原本在他们眼里只是偏僻乡下的地方涌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