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被欺负的女店员
老赵走到门口，叼了根烟，默默吸了很久。
64岁的孙德宝，自从多年前工作的厂子倒闭后，就再没有过正经的工作了。每天就是约着他那些个“朋友”喝喝酒，打打牌，消遣度日。
只要没钱了，就会伸手朝家里要钱。甚至，为了打牌，偷拿过孩子的学费。
孩子们更憎恶他这个父亲，多次劝说母亲与他离婚，但这孙德宝的妻子高秀珍是个没主见的，思想传统，不论孩子们怎么劝，都不肯离婚。
高秀珍在外打工赚钱，养活一家人，供孩子们读书，还要伺候孙德宝，面对他时不时搞出来的麻烦。
她想要拢住这一个家，却不知道正是她这种放任的态度，使得孙德宝得寸进尺，最后孩子们也都不愿意再回这个家了。
孙德宝这个人，是典型的小市民。
胆小怕事，窝里横，欺软怕硬 但是这种人，往往不会得罪一些看起来很难搞的人，只要对方比他们凶、横，他很快就会怂下来。
老赵抽完一根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才又回到屋子里。
“ 他平时根本不会得罪什么人，谁跟他有那么大的仇啊，非要杀了他不可。”孙德宝的妻子高秀珍还在喋喋不休地，向杨小飞说起她的丈夫有多么冤枉。“他那个人，就是嘴坏，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敢的。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谁会跟他过不去啊。”
“您再回想一下 ”杨小飞只好提醒她。
“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高秀珍却突然反问起杨小飞。
“什么？”
问得杨小飞一愣，弄错了？
“说不定，被人打死的不是他。电视剧里不常常这么演吗？是别的人穿了他的衣服，被打死了，然后你们就以为被打死的那个是他。”高秀珍绞尽脑汁地想要证明，警方调查错了，被打死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孙德宝。
杨小飞求助地看了眼老赵，他是真的没办法跟这位阿姨沟通了。
可老赵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观察起这个家里的陈设来。
杨小飞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阿姨，我们确定死者身份，不是单单看死者穿了什么衣服，就认定他是谁的。我们是经过专业的dna——反正就是专业的技术确定，完全证实了，死者就是这个人，才会通知死者家属的。”
“那你们就没有搞错过？”高秀珍摆明了不相信。“之前电视里还说，那个时家的小姑娘被人杀了，烧死了。人家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无意间提起的时蕴，让老赵停了下来。
杨小飞看了看老赵，脸色有些难堪，“时蕴的事情是个例外，我们也还在查证。但是你丈夫的案子，和时蕴的案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我们现在确定你丈夫已经遭人杀害，请你回想一下，你丈夫生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有没有人说过，要杀他之类的话。”
好歹杨小飞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勉强还能维持得住镇定，把话题拉回到案子上。
“没有。”高秀珍却一口否认，“你们不了解他，他那个人——只会欺负比他更不济的，要是看见人家发了狠的，他才不会招惹呢。”
老赵走了过来，“那他每天晚上都不在家吗？为什么他一整晚没有回家，你都不找他？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高秀珍反问，“他每天都这样。”
每天都这样——在她的印象里，这就是她丈夫的日常。
吃饱了往家里一躺，什么活都不干，别人叫一声就跟着人家走了，彻夜不归。
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她用所谓的“传统”，接纳且包容了丈夫所有“优点”。甚至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毫无底线地单方面付出，以为这就是“过日子”。
哪怕丈夫一整晚没有回家，她也不会问。
“他每天都这样吗？”老赵确认了一下。
“差不多每天都这样。”高秀珍说，“到了天亮就回来了。”
“那你知道，他每晚都去谁家打牌或者喝酒吗？”老赵在杨小飞旁边坐了下来。
“这说不好，有时候这家，有时候那家，反正谁叫就去谁家，不然就在派出所了。”高秀珍嘟囔了句。
杨小飞抓住了重点，“派出所？”
“有时候喝醉了，惹出些麻烦，闹到派出所去而已。”高秀珍不以为意地说道，还告诉老赵，就在出事前几天，孙德宝还因为喝醉酒找事，被派出所带走呢。
听她的语气，她好像丝毫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
“怎么回事？”老赵看向杨小飞，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回报。
杨小飞很无辜，不是他有意隐瞒。
而是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高秀珍提到的这件事，他也查到了，只是从警方记录里看到，孙德宝是喝醉后，和一个便利店的夜班员工发生了争执，二人于当晚已经达成了和解，完美结案了。
“把档案给我调出来。”老赵指着杨小飞，“你是新来的？下面那几个派出所怎么做事的，你不知道？”
杨小飞一回来就跑去调了记录。
原来在孙德宝遇害前几天的一个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跑到附近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买东西。
因为输了牌，心里不痛快，所以在购物的过程中，看到值班店员是一位年轻女性，就故意刁难了几句。
本以为对方是个好欺负的，可以让他骂上几句解解气。
不成想，便利店的值班店员忍无可忍，在他的咄咄逼人下，报了警。
巡逻警察到达现场后，就将两个人都带回到了派出所里。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录里没有，只有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都道了歉，达成和解离开了。
“就这些。”杨小飞说完，把手头打印出来的记录，放在了老赵的桌子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哪怕他骂得再难听，可是闹到了派出所去，双方也在警察的开导下达成了和解。她一个打工的，不会再找麻烦去攻击一个老头了吧。”
起码，正常的情况下不会。
可老赵总觉得有些问题，“去便利店看看。”
他们来到那天晚上发生争执的便利店，却被告知，当天晚上值班的店员已经离职了。
杨小飞这才意识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