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曙光
远眺夕阳，李琛的心思从没有像这一刻似的，这样平静。
回过头看向身边的时蕴，他突然感受到了，岁月静好的意义。
“ 所以，他还是以为，是我找人在查他，才会万念俱灰之下 跳了楼。”时蕴听了李琛解释整件案子后，仍然心有余悸，知道了季向东的死因，并没有让她卸下身上的压力。
“这不是你的错。”李琛安慰她说，“他是因为自己做了心虚的事情，才会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稍微受到一点点的精神压力，就承受不住，选择了结束这一切。”
李琛找她出来，将季向东死亡的真相，告诉给了她，就是想要解开，她心里的结。
时蕴默默侧过头，看向他。
这一次，她真的有些好奇了，李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爸以前告诉过我，人生的成功，从来都没有捷径。想要去的地方，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过去。”李琛说，“季向东太渴望成功，走了捷径，意识到错了以后，想要改回来，却已经错过了机会。他是被自己的贪婪，一步步逼上绝路的。即使不是因为你，以后也可能是任何原因，导致他如此，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我作为时家集团的代表，站在台上远远看去，他被淹没在一群人之中。可是，那天下着雨，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冲了过来，阻止我上车，要求我给他五分钟时间 ”时蕴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季向东的场景，“他当时跟我说，他会是我稳赚不亏的投资。”
李琛皱着眉头在笑，他相信以时蕴的眼光来说，当然不可能，轻信季向东这样一句话，就贸然对他进行投资的。
“我那时觉得，他很可怜。”时蕴缓了口气，第一次向其他人袒露心声。
即使是顾亦珩，她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季向东很可怜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有大抱负，如果不是受困于当下的窘迫，可以出生在更好的人家，或许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所以你觉得可怜，你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看看，即使他得到了这个机会，也无法施展他的才华？”李琛微微怔了怔。
“也不全是。”时蕴有一点点的失落，“我其实跟自己打了个赌，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赢了命运。”
所以她帮了季向东一把。
季向东是那么多人里，条件和资质最差的。
时蕴去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不过季向东的执着，让她决定，给季向东一次机会。
说不定，他真的能够证明，他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我生在时家。很多人都觉得，那是我命好。可他们并不知道，生在时家，也有生在时家的苦恼。”时蕴感叹，除了钱，她什么都有，可钱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一切，所以她连抱怨的话也说不得。
李琛看着她，似乎有些懂了，她与生俱来的那股清冷感，是何原因了。
“你从小，就有父母陪在身边，教给你温暖的道理。但我学的东西，都是不断摔跟头，不断被欺负，自己体会到的。”她说，“所以我从小就明白，考100分的人，注定是考100分的，不是说有的人一定能考100分，而是卷面的分数限制了他的发挥，他所掌握的东西，远远不止100分。这一类人，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出尽风头的那一拨。”
而季向东，他的条件，如果放在一群普通人之中，或许也是出色的。
但他的能力，是有限的。
因为接近的分数，让他觉得，他可以和大家去争一争，可最终，只能沦为炮灰。
他没见识过卷面以外的世界，如果不亲眼看一看，他不会死心的。
时蕴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去感受一下差距。
但不出意外的是，季向东同样迷失在了——纸醉金迷之间。
“ 你的伤，好点了吗。”时蕴看着李琛脸上淡淡的淤青，有些抱歉。“那天 ”
“早就没事了。”李琛打断了她的话，像是故意向她证明似的，活动了一下手脚，“你看。”
时蕴脸上露出微笑，缓缓松了口气。
“那天，我理解你哥 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后来想想，觉得也是。”李琛有点尴尬，想不到，这会是那天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我要是有个妹妹，一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突然被人骗去了 我应该也会，特别生气吧。”
“可那天明明是我骗你 ”时蕴纠正了他的话。
不是他骗了时蕴，而是，时蕴把他骗到了酒店。
一句话，顿时让两个人，陷入了尴尬。
“对不起。”时蕴思来想去，决定跟他说清楚，“其实那天，我是故意利用你的。因为季向东的事情，赵定昀盯我盯得太紧了。顾亦珩总想保护我，时时刻刻在周围，我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我发现他们俩私下有接触，很担心，他们会联起手来对付我，那我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李琛在短暂的思考后，明白了她的用意。“所以，你想利用我，离间你哥和我师父？”
时蕴点了点头。
李琛却不好意思地笑了，“可你为什么会认为，利用我，就能够离间他们俩呢？就算我和你怎么样了，惹怒你哥哥，他对我大打出手，我师父 也不一定会在他面前维护我，然后，甚至到两个人闹掰的程度啊。”
“他会的。”时蕴很确定这一点。
“可我要是跟你真的 我师父，大概是第一个，饶不了我的人吧。”李琛回想起那一天的意乱情迷，后知后觉地想到老赵的反应，“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我师父之间，有暧昧。”
他倒是直接。
时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我一直觉得，我师父喜欢你。”李琛说出心里的秘密，“那时候钻牛角尖，不明白，我师父对于——我想要追求你的想法，为什么那么反对。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我，要我和你保持距离。”
“所以你怀疑，他喜欢我，才会让你知难而退？”
时蕴也觉得好笑，不过她理解李琛为什么会这么想。
换成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吧。
李琛也是个正常人而已。
不过他很坦诚，这一点让时蕴很欣赏他。
“他才不会因为喜欢我，才让你跟我保持距离呢。”时蕴苦笑着说道，“他让你跟我保持距离，是因为我这个人 很倒霉。所有跟我有关系的，都会惹上一堆麻烦。你是个好人，该活得久一点才行。”
“所以，我没机会了。是吗？”李琛问她。
他很想知道，在时蕴的眼里，自己和她到底有没有可能。
“谁知道呢。”时蕴也很无奈，她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如果有的选的话，我应该会，喜欢你这样的吧。”
“赵队？还没走啊？”杨小飞来关灯，结果突然发现，老赵还坐在办公室里。“案子都已经结了，还不回家吗？”
“结了吗？”老赵怔怔地念叨着。
“不是已经结了吗？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杨小飞愣了神，不安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报告都打好了，难道还有什么变化？
“没事，你先回去吧。”老赵对他说。
“好吧，那我先走了。”
杨小飞歪着头，退出了老赵的办公室，不明白老赵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老赵沉思着，案子虽然结了，可有的事情 仍然没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