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在不知驶向何地的马车内，林珏单手倚面若有所思地盯着宫璇玑。
宫璇玑开口问道：“我竟不明，公子此举何意？”
林珏遗憾感慨道：“还不是姑娘不许我近身，我又好奇得紧，就只好自己动手了。”宫璇玑抬眼看他，林珏继续道：“对了，忘了告诉姑娘，别院初次相见时茶里我加了东西，可姑娘就那么安然无恙地走了出去，那一刻我就起了疑心，故而后来刻意询问了姑娘的饮食。我本以为姑娘是自小经过特殊训练，今日趁机近前检查方明白，宫姑娘是生来体质特殊可以抵抗药物，对吧？”
宫璇玑闻言轻蔑一笑，道：“公子劳心劳力来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林珏一笑，道：“当然不是。我送姑娘的礼，可还满意？”
宫璇玑答道：“几十条眼线，贵重了些。”
“不然怎能体现出我的一番心意。”林珏说着凑近了些，“所以，是否也该告知姑娘诱我至此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宫璇玑转过头正视着林珏，道：“公子，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听闻此话，林珏略不明一怔，转念就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姑娘起心要借我的手毁了无音阁，我竟在不知不觉间着了你的算计！那日的杜鹃花丛中，姑娘并非没有发现我在附近，只是在演戏罢了，好让我以为自己抓住了姑娘的痛处。”
宫璇玑稍稍蹙眉：杜鹃花？
林珏又叹道：“以身作子，好手段！姑娘既与吕潔离心，生了背叛之意，就不怕我将此事说了出去？”
宫璇玑轻笑道：“我非安分之人，一言一行皆有所图谋，这件事公子一开始不就心知肚明。更何况，薄山一事，我既没明昭亦未暗示，全然是公子自己动的手。”
林珏正了身体，觑眼打量着宫璇玑，由于受了伤面色苍白，神情自若却娇喘微微，峨眉略蹙加之纤纤身量，恰是一个病美人。宫璇玑此前挑衅的话本就让林珏起了兴趣，现下这美人羸弱之态愈添了意味，一挑眉反身将宫璇玑按在了车壁上，俯身贴近在其耳畔轻言道：“你说我要是对你做些什么”
宫璇玑冷笑一声，侧头看向林珏，直面道：“我此刻的身体状况不足以反抗，只好任由公子摆布，不过烦请公子动作快些，我的人快到了，无音阁的姑娘对上昆吾山庄的暗卫，倒不知哪一个更强些？”
帘外的方明此时才发现那小丫头在失去意识之前释放了无音阁特有的求救信号，忙回身提醒道：“二公子。”
林珏听到方明的声音明白宫璇玑并不是在逞强说笑，便松开了扣着宫璇玑手腕的双手，猝一俯身又将宫璇玑横抱起，方明打帘，林珏起身飞跃离开，只留给方明一句：“剩下的交给你。”方明应着。
静夜无风，月遮了又现，竹叶迎着月光打着旋飘落。
林珏抱着宫璇玑从空中进入别院，房门开了又关。
……
“别扯，回去时还要穿！”
无音阁里，胡蝶拿着之前被林珏丢弃宫璇玑染血的帽笠静坐等在一楼，阿黛在楼上看着她一人，没讲什么，回房去了。天将明之际，宫璇玑独自一人回来了。
林珏在书室里画画描描，一时不满意了便团了甩手扔掉，方明恰巧进来一头撞在纸球上。林珏抬头瞧了方明一眼笑道：“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要面上挂着花。”
方明回道：“无音阁的人见她们阁主不在，且那昏迷的小丫头无碍，也没为难我，应是曾接过指令。”又扫了一眼满地的纸不免纳罕，“二公子，您这是？”
林珏一面继续画着一面答道：“我昨夜无意间在宫璇玑贴身处见到一枚红玉坠，其上雕刻纹路复杂不似常物，当时没在意，现在思来该是大族图腾，只是想不起是哪一族的。”
方明听如此说就走上前，低头看林珏所画，思索片刻后开口道：“这形状，似是鸟？”
林珏闻言停笔，抬起头问道：“你可看得出，是何种鸟？”
方明答道：“是何种鸟都无妨，南域尚草木崇英，没有一族以鸟作图腾，即便是以前”说着神色一变，顿住了。
林珏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样，想起什么了？”
方明一丝犹疑，开口道：“倒是有一个，不过二十年前被灭了族，曾经的毒医南宫世家，图腾，鸩鸟。”
“毒医？”
胡蝶捡了几样精巧的小吃上了楼，轻手敲了门便推开走进去，转过屏风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道：“姐姐在浴中整日了，身上还有伤，我拿了些糕点，姐姐好歹吃些。”
宫璇玑倚坐在浴桶里望着水面失神，听闻声音方回过神来，一笑道：“我还不饿，放着吧。”
胡蝶又开口道：“水凉了，我再去添来。”说着就走。
“胡蝶！”宫璇玑在后喊住她，“她们，如何了？”
胡蝶驻足，回道：“所有断线者皆假死脱离，隐遁于世，薄山方面未曾发现。”说着一顿，“自然，猨翼这边也没觉察。”
宫璇玑听闻欣慰地长舒一口气：“从此天大地大，凭尔去留。”
后园小亭子四周侍立着许多打着灯的人，吕潔在亭中一个人下着棋，据说正在兴头上，故未撤回房内。宫璇玑被仆人引至此时有些诧异，平素吕潔是不在无法遮掩的地方见她的。
宫璇玑上前躬身行礼，未待她开口吕潔率先说道：“他要你了？”
宫璇玑沉默颔首。
吕潔又下了几子，猛地一抬手拨乱了棋盘，霍言搀扶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猝不及防地隔着面纱扬手打了宫璇玑一巴掌。宫璇玑莫名受痛，些许不知所措，便觉得吕潔是在为阿黛的事恼她，立屈膝跪下。吕潔也没再言一语，仆人们前行照路回去了。
人散尽，徒留宫璇玑一人，她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仍在疑惑，只得起身出府，方踏过园门，庄及就现了身，宫璇玑随庄及去了他的院子，进入了房间。
宫璇玑敛襟道：“夜深了，族长找璇玑可是有事要吩咐？”
庄及请道：“姐姐坐。”
宫璇玑答道：“不敢。”
庄及听闻此话竟嗤地笑出来，道：“无论我对姐姐多么的好，姐姐永远对我都是冷冰冰的。”说着骤变了神色，连目光也狠厉起来，“所以我是做错了什么，才使得姐姐宁可舍了我也要去选择林氏那个登徒子？”
宫璇玑感受到了庄及带来的压迫感，没有言语。
庄及绕着宫璇玑环走着，问道：“姐姐为何不回答我，若我错了，可以改的。”
宫璇玑依旧低着头不答言，庄及轻轻一笑，驻足宫璇玑身前，猛地用力拽下宫璇玑的帽笠，宫璇玑神色一惊，庄及开口道：“想必是姐姐戴着这个东西，看不清我，不好作答，对吗？”
宫璇玑无法，只好垂首回道：“无音阁是老夫人之物，自然也属于有巫族，璇玑并不晓得族长所言之‘选择’为何？”
庄及不屑一笑，打量着宫璇玑，抬起手缓慢地划过宫璇玑尚带掌印的脸，轻言道：“姐姐，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美，美到让人忍不住想毁了它！”说罢就用力扼住了宫璇玑的咽喉，宫璇玑不能反抗，只得静立受着。随着庄及的手愈收愈紧，宫璇玑渐渐地开始气息不上，面色都红紫了。
庄及一直享受般地看着宫璇玑，见她已意识恍惚才松开手，失声大笑着。宫璇玑屏息太久勉强稳住身体不至跌倒，不住地呕咳缓息。
庄及又低下语气道：“我一时失了分寸，姐姐勿要怪罪。”
宫璇玑猝吸了两口气，只道：“璇玑，不敢。”
庄及扶住宫璇玑，佯作愧意说：“也就姐姐大度，容忍我胡闹，姐姐既不想答，回去便是。”
宫璇玑忙退下一步告辞道：“璇玑，告退。”说罢转身，庄及却在后漫不经心开口道：“也不知道阿黛够不够分量来胁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