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地狱业炎
三个时辰过去。
“不对，还是不对！”
李敢有赤阳琉璃宝体的底子，掌控赤阳之火。
即便这具新躯与赤阳琉璃没有丝毫关系。
但，关于火之道，李敢自有一番参悟。
自上到铜柱桥上，受到炙烤开始，李敢便感悟到一些什么。
有一团火，看似存在，又好像并不存在。
当你不在意它时，它更是无处不在。
李敢产生自创武技的想法，便与这一开始的发现有关。
没有创造武技经验的李敢。
一开始，只是试图将那团火吸入体内，就像吸取五行元气一般。
可是艳红如血的火焰，没有丝毫反应。
它并非五行元气那样的气息，无法被吐纳之法所吸取。
李敢意识到此法不通。
继续以肉身承受铜柱炙烤，直到体内五脏六腑都要被点燃，关于那团火的形象就越清晰。
此等苦痛，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换个其他人来尝试，也是必死无疑。
李敢则不同。
他可以看到，吾魂即汝魂的成长值，随着这份炙烤，在迅速下降！
同时抵消着那团血红之火的威能。
幸而，李敢身边还有数之不尽的吾魂即汝魂可以补充恢复这份损失。
一升一降一回之间，勉强保持着一定平衡。
又三个时辰过去。
李敢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鲜红火焰外衣所笼罩。
其体内炙烤之火，已经蔓延到体外，将李敢反复炙烤着。
“我烹妖千百回，难不成这一次要轮到我自己被烹？”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可笑。
但李敢依然没能找到入门的途径。
“自创武技，何其难哉！”
李敢慨叹着睁开眼来。
看到将尸……李敢给那具比较特别的僵尸人所起的名字，区别于一般的僵尸人。
将者，自然是与众不同。
将尸就没有丝毫好烦扰的。
他的目标明确，要通过铜柱桥，达到彼岸。
可惜因为李敢的阻挠，没有垫脚的尸体，这条路就断了。
将尸果然与众不同。
他似乎产生了些微的意识，并不会蠢蠢的去送死。
既然暂时无法前行，便也在原地积蓄起力量来，尤其对僵尸妖怪，将尸的狠劲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死了，他还记得与妖怪的深仇大恨！”李敢颇有些感慨。
李敢也从了他的心，所有人族僵尸的残魂，都被李敢以吾魂即汝魂一并收走。
剩下的妖怪，其中一些则交给将尸来发泄愤怒。
将尸在肉眼可见的变强。
有其他的武技，从不堪入目，渐渐有了一些模样。
哪怕只是简单重复的抱摔，随着动作越来越娴熟，其力道的发挥也越来越充分起来。
李敢这般看着看着，竟也觉得心潮澎湃起来。
于是冲上前去，逮到一头妖怪僵尸，便也来了一个十足的抱摔！
一人一尸，仿佛在比试一样，将冲上来的妖怪，一一抱杀。
这些妖怪在前面的道路上，不管做了多少孽，到了一人一尸这里，全都要还回来！
“罪孽……”
杀到第九百头妖尸的时候，李敢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报偿！”
第一千头时，那道不可捉摸的灵光，聚成一线。
李敢以全部灵魂之力，化作一只手，一把揪住那根“光线”的尾尖。
“地狱业火！”
李敢眼中陡然一亮，又立刻闭合，盘膝坐在高高摞起的妖尸上。
随着座下一具具妖尸被火焰吞没，一点点“魂力”汇入李敢的魂海之中。
这一点点星星之火，瞬间将李敢的魂海点燃！
比先前更加猛烈十倍，却又虚幻地几乎看不见的火焰，从李敢的身体上喷涌而出。
就连一旁还在杀戮的将尸，都被这异像所吸引，侧目望着高高在上的李敢。
下一刻，他竟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然后向着李敢匍匐下去。
其余诸尸，则是齐齐一阵迟疑，便又恢复如初，向着李敢冲击过来。
将尸突然恼怒。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情感。
紧接着，将尸环绕在李敢身旁，将所有试图靠近者，一一扔下铜柱桥。
李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灵魂世界中。
灵魂之海，已经化成一片火海。
被李敢所收回的十数万残魂，合在一起发出完整凄厉的尖叫。
这叫声，更助涨了熊熊烈焰，越窜越高，越燃越快。
李敢深深皱眉，脸上呈现前所未有的痛苦之色。
“果然这里，无一无辜之人！”
不知为何。
李敢忽然想到了在鬼崖图中，所见过的父与子的场景。
这一切罪孽的根源，仿佛都是武道。
“练武即是错！”
“练武即是罪！”
“练武即当诛！”
一道震聋发聩之音陡然降临李敢的灵魂之海中。
李敢想要反驳。
然而，更多父与子，亲与亲，友与友，因武相杀，因武相食的画面，不断在李敢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将李敢刚刚生出的一点反驳之心，冲得粉碎。
“不对，你是错的！”
李敢还要坚持。
然而，其灵魂中那一道道尖啸之音，再次无情打击着李敢的坚持。
李敢看到了那一缕缕残魂之中。
他们共同构成一幅幅残破的经历。
他们是武者。
他们所经过之处，除了杀戮还是杀戮，除了鲜血还是鲜血。
火焰如血，满地焦黑。
婴孩，老人，妇孺，哭声和麻木。
陋室不再，残垣栖鸦，枯骨遮地。
一幕幕，一声声，都将李敢那一点坚持，无情撕得粉碎！
“武道，即是原罪，我不该练武……”
李敢渐渐低下了头，任凭灵魂之海，在熊熊烈焰之中，渐渐焚烧殆尽。
却忽然。
“你说过，要带我们回家！”
“你要背弃你的诺言？”
“吾魂即汝魂，汝魂即吾魂……”
这一声凄嚎，让李敢浑身一激灵。
那被火焰困缚的灵魂之海，化作一张脸，他不是任何人，却又是任何人。
李敢陡然惊醒过来，忽然意识到什么，怒吼道：“该死的心魔，又耍这种阴险的小伎俩！”
李敢抬头望向灵魂空间的空白之处。
一道虚影浮现。
它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显露任何表情。
只俯视着李敢，注视着那几乎烧尽的灵魂之海。
李敢愤怒了。
第一次如此愤怒。
“你可以玩弄我，但是对于他们，你……不可原谅！”
李敢一抬手，这片灵魂空间中，忽地凭空浮现出一朵鲜红的血焰。
“地狱业炎，给我烧尽它！”
李敢愤怒一甩，地狱业炎便化作一个硕大鬼头，一口将那虚影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