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意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为无不为。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顺境谦逊,戒骄戒躁;
逆境坚强,天道酬勤。
唯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水能滋润万物,却从不居功,一直处在低处。
仁者无敌。
利他,是大格局,大智慧。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祸患痛苦的来源都是因为不知足,灾难险恶的来源是因为贪欲过度。
当今世界,物欲滚滚。
很多时候我们迷茫、痛苦、焦躁,其实并不是命运多舛、生活实难,而是因为自身的不知足导致迷失了方向,从而失去了感知幸福的能力。
清心得从容,寡欲则多寿。
知足常乐,福缘自来。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以无为、清净之道去治理地方,以奇巧、诡秘的方法去用兵,以不扰害人民而治理天下。
以正合,以奇胜。
懂得遵守规则,也要懂得打破规则。
……
恢弘的声音犹如天籁,这些大道理在灾变前曾广为流传,奈何当时并无精神力的存在,只肤浅的成为了某些人的处世哲学或人生信条。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羊城白云山,曙光城设置于粤南的天坛道场,浓郁得有如胶质的精神力在流淌激荡。
五层的法坛,如蛋糕般逐级向上,最顶端,端坐着正在讲道的安安,云蒸霞蔚,下方之人难觅其踪影。
这是上位者一贯的套路,不这么做,难使众人产生敬畏之心,其效果难免会打了折扣。
言语伴随着精神力的冲刷,抨击凡躯,由内至外强行让人领悟‘道’的真谛。
这才是‘道’之经文的正确打开方式。
唯有如此,才能让人快速入道。
天坛第一层,察维森、骨阿太、李大腿等人盘膝而坐。
此类浅显易懂的经文,乃寻道的最基础,较之唐五当初在化凡之塔内习得的《天符经》还要低几个层次。
不同的人感受不同,此刻,察维森只觉着老板娘的每一个字都如洪钟大吕般敲击着神魂,一股股精神力就像那无形之锤,狠狠的将每个字深砸进心间。
骨阿太却感觉自己成了一块儿柔软木板,正有把锋锐的錾子被一柄铁锤一刻不停的敲击着,大量饱含道韵的字迹镌刻在意识深处,无法忘却,无从拒绝,只能咬牙承受着一轮接着一轮的狂轰滥炸。
已经先一步入道的李大腿眉开眼笑。
太美妙了!
安安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师傅讲过,只是当时不明觉厉,而今再闻,不啻于大道伦音,简直让人舒服的想要一直这么继续下去。
气息与节奏,伴随着充沛的精神力狂涌入体内,滋润着灵与肉,涤荡着神与意,真真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啊!
当年的天朝人错了!
大错特错!
光有理论,却无合适的土壤,就好比烈日当空的沙漠里背着一口袋种子,一路走一路播撒,却永远长不出庄稼。
好在‘道’的理念已深入人心,乃至融入了民族血脉之中,即便远不如百年前兴盛,但经人口口相传下来的依然不在少数。
巫族人成道太容易了!
咸阳城未央宫,古朴大殿前平整且开阔,只需简单清理掉杂草与灌木就是最佳的道场。
唐五在此讲道。
无需只言片语,唐五的道只意会而无言传。
身为地星掌控者,五位传道之人被他赋予了归凡钟豁免资格,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一刻,寻常人在他眼里实如蝼蚁。
未央宫内,两万人感悟着天地法则的律动。
未央宫外,没轮上的等候者同样不虚此行。
只半日功夫,这座道场就涌来了不下十五万人,大道的气机在天地间流转,不止曙光城民众与地球土著,如昆邦、尹喜、奎木王等外来之人皆到场参悟。
这是一种分享,无规则,无教条,坦诚相见,此刻若有敌对之人在场,瞬间就能侵入布道者的本源深处。
所以,通常强者布道,绝不会欢迎与己实力相当的强者前来。
啪……
一声罄响,微不可闻,好似熟透的瓜轻轻炸裂。
距老唐三百米外,一老者脑顶冉冉升起一朵碗口大的洁白莲花。
第一位成道者诞生了。
“有没有搞错?这等老货也能成道?”
昆邦目瞪口呆。
不止是他,周边前来观摩的外来强者少说有七、八十位,仅半步守道境强者占了九成,这些人的眼里可不揉沙子。
那老头儿绝对是凡人一枚,说起来也不过五十郎当岁,只是蛮荒时代催人老,看着倒像是七、八十的耄耋老人。
宇宙中历来是年幼易成道,因少了世俗的浸染,心底更纯净,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更甚于成年人。
道心是莲花,说明这人灵魂无垢,太难得了!
一千个道者里,都未必能有一位无垢者,想来此人独居荒野日久天长,脱离了世俗争斗太多年。
成道之人毫不知情,仍陶醉在缥缈的愉悦中。
他的起始宛如雨后第一朵新芽,紧接着,大地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的迸发出柔弱却不容忽视的惊变。
形形色色的道心在冉冉升起,或凝实,或虚幻,层次有不同,但实实在在是在化凡。
多么令人震惊的场景啊!
光是莲花就有三、四朵,但更多的是充斥着杀伐气息的各类攻击型道心,完全复刻本尊的也不在少数。
尹喜脸面上疯狂抽搐,这一幕远在太空中的太上君主或没有注意到,若给他亲眼目睹,估计能连吐八升老血。
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这成果与师尊的功劳密不可分。
前人栽树,后人得果,然而,赚的盆满钵满的后人却压根不领情。
尹喜内心如何想,正在布道的唐五并不知道,也懒得去理睬。
此刻,与其说他是在教惠众生,倒不如说是在整理自己的感悟。
成为道者的这十八年里,他始终处在某种随性而为的状态里,无师承,无参照,一切都在顺其自然。
能走到今天,运气立了大功,他则像是溪流里的飘叶,随着水流不断向前,说是糊里糊涂成就了半步也不为过。
唐五却是不知,在宇宙中,如他这般初次布道,效果绝对是最佳的。在其后的开坛讲道里,能激发出去的感悟将逐渐减少,故而很多大咖要时隔许久才开办一次。
一场布道,唐五从头到尾细细梳理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得与失,这既是反哺众生,同时又是对自我的总结与归纳。
一段段往事,一张张脸孔,有挚友,有劲敌,有情感,有冷血……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这首《望岳》,老唐曾听爱人吟念过数次,原本,他对此诗的内涵不甚了了,只觉着朗朗上口。
然而此刻,内省即将结束之时,这数十个字却自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气息,磅礴的气息在勃发,震慑大地,直冲霄汉。
“嘶……这厮是要……”
“果然,在自己的领地里成就守道境更占便宜……”
“他……他……他……”
“地星掌控者居然借着地利要跨入永恒……”
“好强的气机!嗬……又是一道!真的假的?”
“完了!这下地星稳了!两名道印强者竟同时跨入守道境!巫族人的天赋怎会如此之变态?”
“这下谁都无法阻止地星的崛起了!不行,此事要立刻传回门内……”
“哈哈……我岳海宗又增一强力干将,岑夫子这老货眼光真毒!”
……
地球大气层外,数百人驻足围观,各种言论时有响起。
太扎眼了!
地星厚重的云层内,齐刷刷的升起两道气息之柱,并排而立,一略强,一稍弱,但比起寻常守道境强者却强悍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是道印强者独有的晋升表象,其气息之中蕴含着睥睨众生的某种‘势’,近距离感应,确能生出自惭形秽的诸多念头,犹如山野乡民遇到了达官贵族。
唐五强,是真的强!
另一位是小超。
只是太多人并不清楚,小超的一生何止区区两三百年?
鬼界五千年浮浮沉沉,把个人锤炼了亿万次,这一瞬不过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而已。
自古得失皆有命数,小超能走到今天,又岂是‘幸运’俩字能简单概括的?
唐五和小超,初心只是想开坛讲道,为武昌城骤然膨胀的压力分担些许。
无心插柳,先舍后得,借着势头成就了自我。
庞大的道意席卷大地,这是地球短时间内迎来的第二轮反哺。
第一轮,仅局限于天朝。
第二轮,波及全球,轻轻松松囊括了整颗星球。
只一刹那,所有人体内原本根植于本源中的‘太上大道印记’尽数被驱离。
“唉……大势所趋,不以人力为转移啊!”
一颗孤独的小行星上,太上君主凝望着触手可及的蔚蓝色星球,忍不住一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