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谁能想到,凌驾于诸多位面之上的问心舟里,所谓的问心之所竟是一颗颗文明不同,发展各异的生命星球?
多姿多彩的星斗,不知被哪位创世神般的存在收集起来汇聚于一船,自成一域,广纳八方豪强,让无数人在求道路上能走的更远。
曙光城问心舟团队各有各的际遇,法兰和水莘以及度厄君主等三人运道平平,没有碰上什么出彩之事。这个不能怪谁,同人不同命,神都不可能保证每位登船者都会满载而归。
唐五率队在荒野中披风冒雪的跋涉,独当一面,震慑宵小;
阿凡全情投入到琐碎的药材加工中,摸索学习,自得其乐;
奎木王与曙光城方面暂时敌友难辨,一夕成道,扬眉吐气。
……
太道城内,川流不息的人潮给这座城带来了无限商机。
作为大涅星影响力极大的太道教,不仅教内长期不懈的在培养道者,同时还为民间入道之人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与帮助,譬如各种道者必须的武器装备、秘技以及药物。
小朗街,一间店铺正在挂牌,三、四个人在店内店外忙忙碌碌,紧张中洋溢着喜悦。
“树总,吉时马上到了,你那朋友到底还来不来?”
“那必须来啊,对了,我这忙的都忘记问了,你前日去传话见到他本人了吧?”
“没见到,我问了个杂役,他说你朋友在山顶上住着,我哪有时间爬几个小时山路,已经嘱咐杂役跑一趟了。”
“嗯……那没事,他……”
店铺里,和奎木王一同撤出战场的中年汉子树总一边和帮手说着话,一边又把货架上陈列的商品调整了一番。
这间铺面地理位置并不如何优越,原本是食肆,经营不下去后空置了大半年。树总的同袍帮他运作了下来,头三年免租,主营道袍、战甲类衣着用品。
生意能不能成谁也不敢打包票,树总没资本,进货渠道都是同袍的关系,卖了才结账,仗着三年不缴费,怎么盘算也不至于亏损吧。
几个帮手都是当年熟识的老兵,退役时各个身上都不全乎,甚至还有个坐着轮椅的半身人,老兵们要求不高,能管吃住就行。
“呦?新开的?有没有好些的靴子卖?”
店铺还未正式营业,居然就有人上门了。
新任店主正和伙计聊着朋友奎木,忽听有人要买东西,登时喜笑颜开的从柜台后跑出,乐呵呵跑到门口迎接自家第一位客人。
“道者大人,不知您你需要什么样的靴子,本店刚刚开业,绝对包您满意。”
身为老板,这货却没一点觉悟,点头哈腰的比伙计还殷勤。
此人一看穿着打扮就是道者,一身素白丝缎道袍,发髻高高挽起,脸上没几根胡须,看样子年岁不会很大。
“短靴,软皮的,白色,有吗?”
来客面色冷漠,一介凡人,再热情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这等人生命短促如昙花,区区几十年后他的唯一的归宿就是坟墓。
“有有有……道爷请里边来挑选。”
树总乐呵呵的引领客人往里走,同时挥手让伙计们都往边上闪闪,一个个老兵傻乎乎的挡着路成何体统。
打小就上了战场的士兵哪懂得做生意,如今真有客人上门顿觉手足无措,像见到大熊猫般呆呆看着道者走到靴鞋柜台前。
“这对靴子质量极好,什么尺码的都有……”
树总手忙脚乱,柜台门洞开的有些小,再加上他这一紧张,往出拿货时手背正蹭在边缘锋利的铁皮门上,顿时被割开一道血口子。
那道者却好似未曾见到这一幕,瞅了瞅台面上的样板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太低档,而且你这分明是灰色,灰白都不分,耽误时间。”
并非此人挑剔,实在是树总目光短浅没经验,供应商手里不乏高档货,但这货格局有限,只管捡最便宜的上,生怕贵了客人承受不起。
至于颜色,灰色介于白和黑之间,他认为道者和战士类似,免不了要打打杀杀,纯白色不耐脏,肯定要的人少。
这位说着就要往出走,冷不防就听一旁在轮椅上的伙计冒出一句牢骚:
“这么好的鞋子你说低档,什么眼光……”
“你想死不成?”
此白衣道者眉毛一挑,抬腿就把凑到近前的轮椅一脚踢飞出去。
开什么玩笑?
渺小的凡人,在他眼里和那猪鸡没什么区别,整日里浑浑噩噩只知吃睡,见到道者不但不恭敬还敢出言嘲讽,挡在路上莫非还想强卖不成,当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半身人两条腿被乌魔齐根砍断,这货也是个暴脾气,做工粗陋的轮椅顷刻散了架,他几个骨碌滚到了店铺另一边,撑起身子破口大骂。
想当年这些货都是敢和邪恶异族拔刀相向的狠人,来到太道城后道者也见了不少,还真没把此类人高看多少。
“我晕……老三你有病啊,别吵吵……道爷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那边厢树总刚刚找了条帕子把手上血口捂住,就见伙计打着滚摔倒,接着一连串的难听话像蹦豆子般冒了出来。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大喜的日子你发什么神经?
他们这些老兵油子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咱是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衣食父母,怎么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
那道者自然不可能真的就出手杀人,但神佛也有火气,正欲奔过去狠狠踹那残废两脚,却被赶来的店老板一把拉住。
“放开……混蛋,你的手搞脏我衣服了……”
真是越忙越乱,树总裹手的帕子还未顾得上扎紧,一拉扯就掉在地上,没止住的鲜血瞬间将道爷白净的袖子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嫣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货直接傻眼,二十多天里他整日跑货源,多少也有几分眼色,客人身上这套袍子价值不菲一瞅就是高档货,人家要让他赔的话根本赔不起。
啪……
白衣道者怒意勃发,崭新的道袍被玷污,是可忍孰不可忍,翻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店老板抽的撞到柜台上。
哗啦啦……
简陋的柜台没比轮椅结实多少,撑不住树总的分量,瞬间碎得七零八落。
“兄弟们,还等什么?快去后库操家伙干他,别让他跑了。”
半身人只恨自己没了腿,眼珠喷火,挪着身子就往库房蹭去。
“干!我叫你干!”
道者彻底动了怒,见另外俩伙计红着眼朝后面跑去,他一个箭步窜到移动缓慢的残废身后,抬起大脚就跺在其后心上。
啊……
半身人哪架得住道者的含恨一脚?
即便是不含一丝精神力,那劲道也堪比奔牛巨象,这伙计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却没嘴硬,胸腔塌陷,老血狂喷,眼见就不活了。
“你……你……你……”
树总扭伤了腰,挣扎着从柜台残骸里爬起来,兔起鹘落,变生肘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一只手捂着肿胀的脸颊,举起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指着那道者一时间胸腔堵塞说不住话来。
“树总,恭喜,恭喜,开业大吉……”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门外台阶下传来,人还未至,恭贺声就先一步飘进了店。
“奎木,你快走,快走,别进来……”
中年汉子声嘶力竭目眦欲裂,吼叫中含着无尽悲腔,这一刻他感觉到天已塌,自己无助的像个婴儿。
来者是前往牛角山太道教寻道的奎木,树总乍闻老友的声音,猛然间才明白自己已经惹上了弥天大祸,现在竖着进来的,很有可能永远都别想再跨出店门。
怪不得城里普通人对道者都是卑躬屈膝,树总学到了形却没领悟了神,现在付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后总算是知道了,可代价却是如此之高。
而这还只是开始,盛怒之下,白衣道者又岂能轻易的一走了之?
“树总,砍他,砍他……”
俩伙计擎刀返回,照着凶手兜头就剁。
“嘶……怎么回事?”
就在钢刀抡起的刹那,白衣道者头顶骤然浮现出两把吞吐着红芒的短剑,树总惊骇欲绝,悲鸣着抽回血手捂住了嘴。
完了!
这下全都得死!
道者动了真家伙,凡人的武器在其面前形同虚设,傻子都能看出那威力不是钢刀能架得住的。
他转过头,想最后看一眼奎木。
来恭贺的好友已经进了店,等待他的没有美酒佳肴,是谁都没有预见到的无妄之灾。
“奎木……对不起……”
树总泪水狂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此刻他身上再无一丝力气。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这些人,还有地上的尸首是几个意思?此人是你仇家?”
施施然赶来的奎木王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树总的店铺会以此等方式迎接他。
货柜倾倒,横尸卧血,钢刀飞舞,杀气弥漫……
不大的店铺里,剑拔弩张惨相惊悚,可以想象,他若是再晚来几分钟,屋里几个凡人都得死。
“不是仇家……奎木……奎木你……他们……”
树总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可紧接着他眼珠突然瞪大,抬起袖子使劲擦拭掉模糊的泪水。
奎木穿着道袍,淡黄底子上纹绣着盛放的花团,一看就华丽的不得了。
然而,这不是关键。
屋子里,那亮出法宝的道者,以及自家俩伙计,竟在奎木出现的一刹那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此刻如同活灵活现的泥塑般纹丝不动,似乎连杀气都已被定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