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代价
嗖……
二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追击的精英学员飞起一脚，两两相撞的声音不大，但力道透体而入，二良细嫩的胳膊立刻不自然的撇向了后背。
“啧啧……异能者却像个市井无赖般斗殴，真是笑死！”
密林中走出一道人影，抬头看到远处还有一黑衣人，顿时怔住。
呙曲星人类普遍是天蓝色头发，皮肤白如凝脂，而此人黑色短发，肤色偏黄，不像本地土著。
而且，那隐隐存在的威压，似乎比赛场监理还要强上几分，稍一对视，登时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那人手一抬，好似虚幻具现出一只无形大手，瞬间如抓小鸡般将他提到近前。
紧接着，黑衣人取出一支试管，放在他的鼻下，仅仅闻了一丝，意识就已一片朦胧。
“什么鬼药剂？”
这是他朦胧前最后一个念头。
……
“杀过几名土著？”
“二十六个……”
“死刑！”
二良趴在地上拼命喘息，太痛了，左臂不但脱臼，而且从上至下断了三节，他刚刚将关节复位，就听到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名让他惊惧不已的异族，仿佛提线木偶，被无形丝线吊着飘向远处，下一刻，无缘无故的就爆成一团血雾。
简单的对话，是那名黑衣人在盘问异族入侵者，但异族的声音为何机械而无力？
二良拼尽全力站了起来，耳边只听一声长嚎，一头硕大的猛兽忽然现身。
“这……这……”
他吓坏了，这是他活了十几年来闻所未闻过的猛兽，凶蛮之气外溢，似乎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二良动都不敢动一下，猛然间，一股巧劲托着他的腰挎，将他放在猛兽背上。
“坐稳了。”
黑衣人自然是唐五，他救二良，一，刚巧碰上，二，是因为这孩子和阿菏的哥哥上官羽发型发色几乎一模一样，让他恍惚中以为故人出现。
两人一兽行进速度极快，不过半个小时，第二名女性精英试炼者已出现在视野中。
那女子看到一名土著和另外一位强者直冲她过来，立刻不知所措，居然站在原地没有逃逸。
唐五二话不说，抓过来，强迫其嗅入药剂。
这药剂是盖比的小发明，宇宙级以下的异能者无法抗衡，只需吸入一丝，心底埋藏再深的秘密都会被问出来。
“杀了几个土著？”
“我不杀人……我不要杀人……”
“嗯……很好！”
唐五甩手将女子丢在地上，药剂的作用持续片刻就会消散，无需解药。
手上没有沾染鲜血的，唐五不会滥杀。
二良目瞪口呆，强大的异族入侵者，怎么像是一只只弱鸡？
这人实力得有多高？
“你叫什么？”
唐五微微一笑，那女子让他心中的疯狂杀意稍稍减轻，总有些异族会保留些许底线。
“我……我叫……二良……良予鹭。”
二良结结巴巴，黑衣人威压太盛，他仿佛是伴虎同行的奶猫奶狗。
“二良，你很怕吗？也是，你们面对的都是精英学员……想当初，我家乡遭遇的，不过是些普通学员……”
唐五暗自慨叹。
“你家乡也被入侵？你这么强大……”
二良鼓起勇气说道。
“强大？哈哈，我当年，比你还弱，不过是刚刚开始进化的不入流的小杂鱼。”
唐五哈哈大笑，这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但已经是行星级高阶，可见天赋之惊人。
“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大人……”
二良翻滚着坠到地上，跪倒在唐五面前，额头用力的磕着碎石地面，难以抑制的悲切痛哭。
半个多月来的痛苦与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声嘶力竭，哭到咳血，根本止不住。
亲人朋友全部死去，他和哥哥东躲西藏，仍不免被发现，被追杀，靠他自己，如何复仇？
情到深处方知痛！
二良一口气没提上来，登时昏厥过去。
唐五默默不语，将这哭晕的孩子收入腰牌空间内。
如果，当初他在地球时，能遇到像自己这样的人来替天行道，那又该是何等的幸运？
“辛巴，走，为地球，为呙曲星，老子也做一回审判长！”
唐五怒意勃发，杀气直冲天际…………
u18星，梅森彻底震怒。
两名监理皆尽死亡，本应到手的宝物被人劫持，而杀人劫财者，又是那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恶！
恶心！
他感觉自己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破布，难受到想疯！
遍布整个试炼场的监控传回了实时画面，听不到声音，但却能看到，唐五一个个的在审讯试炼者，十名试炼者，充其量能活下来一名，不到两天时间里，九百多试炼者被杀死！
精英级试炼者啊！
梅森心头在滴血。
和学员的家人、组织怎么交代？
三年后的大比怎么办？
学院的排名又会掉到哪里去？
如果唐五此刻站在这里，他绝对会一口口生吃了这个杂碎！
“不行！他在暗处，一直这样不是办法……只能找官方解决了，否则永无宁日！”
梅森咬牙切齿，自家的杀手组织几乎全军覆没，给情报贩子的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但对方太过狡诈，根本不在一个地方久留。
至今连土著的老巢在哪都不清楚，只能被动挨打。
当初，绿精星被劫持就该报官，依靠星国的力量剿灭之。但梅森不愿丑闻外传，想着靠自己的力量摆平。
结果，自己的老家，亲人后代被一锅端，一直爱慕的女人睢芬被杀，现在，精英学员又被一网打尽。
他已经心力憔悴，撑不住了，再不报官，学院将彻底毁在自己手里。
至于那阿玫，不过14岁的孩子，她的作用是三年后的大比，而非蠢到令其对付自己的父亲。
“哼哼！我就不信星国官方也抓不到你……”
梅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开始联络星国教育总署……
……
亘古不变的浩瀚星空中，复仇者号疾驰如电。
原本，唐五可以在呙曲星周边的荒寂星球上架设传送阵，直接传回曼卫六，但他没有。
身上提前购入的传送阵还有十余套，在宇宙某些重要节点，他会慎重布设，这已经成了习惯。
他不想这么快回去。
呙曲星两天的杀戮，让他的内心充斥着海一般深的疯狂与杀意，这些负面情绪会侵蚀人的心智。
这和在蓝宝星祠堂用药剂一次性坑杀数百人不同，一个一个的亲自审判，亲手灭杀，这样的负面冲击如海浪叠加，一波强过一波。
幸好人不多，若是有数千，乃至数万，那他将化身成魔，万劫不复。
必须清除掉这些沾染在灵魂上的垃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特效药，只能靠理智，靠时间，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恢复。
回曼卫六要二十多天，坐标已经设置好，唐五将自己绑缚在座椅上，如雕像，如木偶。
三天……
五天……
十天……
二十天……
时间仿佛停滞，唐五纹丝不动。
猛然间，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不要去……不要去那里……危险……”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大到振聋发聩，顷刻间将他从沉眠状态惊醒。
“噗……”
一口乌黑鲜血喷涌而出，飞船的控制面板、显示屏上，顿时尽染腥臭墨点。
“阿玫？”
唐五震惊，有多久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哪还有当初稚嫩的感觉？
飞船急停，就这么悬在虚空中，他的意识由静止状态逐渐快速运转起来。
“嘶……我竟然整整睡了二十天……还有四天到曼卫六……不要去，是不要去曼卫六？”
唐五大脑飞速转动，没错！大意了，精英学员几乎尽殁，梅森不急才怪！
肯定布置了后手想置我于死地。
唐五惊出一身冷汗，疯狂杀戮的人没有理智，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得到赃物，急着去销赃，或许一到曼卫六星港，就会落入天罗地网。
阿玫再一次救了他，一如九川峰那次。
而这代价，是以她自己的寿命来抵的。
阿玫年幼，或许不懂，唐五却是一阵阵的心痛。
这个世界太过苛责，公平的背后，其实最是冷酷无情。
任你杀戮，代价是失去理智。
预知吉凶，则要付出宝贵生命。
“梅森，这不是结束！”
唐五眼眸中疯狂尽去，冰冷依旧。
……
曼卫六，阿乐周边，数十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不敢和唐五通讯，那是找死！
星国侦缉处素以冷血铁腕著称，没有足够的威慑力，如何震慑群雄？
在这个世界，异能者造成的破坏力不可估量，瞬间让一颗星球成为死地也不是不可能。
阿乐和唐五是老乡，又有多次交易，不盯他盯谁？
当然，还有曼卫四的欧阳风华，以及曼卫九的星旗冒险者协会。
唐五在曼卫九的庄园已被控制，发现传送阵，但该阵每次皆是意识输入传送代码，根本没有传送记录装置，无从查证主人都去过哪里。
至于那些仆役，连根毛都不知道。
所有首都星群中，曾和唐五团伙交易过的商家都在被调查的行列，可惜一无所获。
宇宙太大了，大到藏一个人，如同一粒尘埃飘落地球。
一年……
两年……
三年……
阿乐身边终于不再有暗探盯梢。
第十八学院，因缺少了精英级学员，经星国教育总署特批，此次大比轮空。
为此，梅森破费了三千亿巨资，学院一蹶不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