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七 无风起微澜(三)
墨君仪看着在怀里熟睡的人,忍不住在她发上亲了亲,想起她临睡前又问了一次的问题,语带笑意,低声道:“我是从小听着你的事长大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种下了对她的情愫。
小时候初识,长大后偶遇,猜测她的真实身份直至完全确认,又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还三番两次遇上她身处杀人于无形的局中。
他原本以为在贤王府苏太妃寿宴上的那个想让她身败名裂的局就已是阴险至极了,却没想阴毒的局并不会只有那么一个。
在泽宁寺里,又有人针对她设计了不见刀剑却能置人于死地的局,她只要稍有不慎,轻则麻烦缠身,重则身败名裂。
中元节时,她忽然倒下,他这才得知她多年前曾中过毒,且体内毒素尚未清除。她竟是一直依靠蛊虫来解毒的?
她的脉象也很奇怪,具体如何奇怪他也说不清楚,可怎么看都并非是吉兆。
“雪莲公主身体虚弱”原来并非是她特地放出的传言。
体内残毒未清,还养着蛊虫解毒,身体怎么能好?
她在回忠勇侯府前去了一趟他们家,许是为着林家的事,只找了他的父亲说话。他原本想上前跟她说句话的,可找不到能说话的时机与话题,就那样跟她错过了。
他恼怒于自己的不善表达,若他能更积极些,更能言善辩些,他或许能与她有更多的接触。
他在桐城一收到永安王府遇刺的消息就往京城里赶,他知道以她对永安王府的重视,她绝对会有所行动的。等他到的时候,他没想到她已经被收押进天牢了。
他转身就去了永安王府。永安王妃遇刺,她进宫前不可能不在永安王府有所安排。
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冷情,他便请冷情带他去见她。
冷情问他:“见到主子后三公子又能做些什么?”
“见到她,才能商量对策。”不管怎样,他都要先看看她,确认她是否无碍。
牢房一切简陋,他看得直 皱眉。
幸好她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并无受伤之类的。
她仍旧面带浅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眼下是在一个困局之中,姿态轻松,一点为难的神态都没有。看書喇
她甚至还能与他说笑。
在她眼里,似乎没什么能难倒她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她继续待在牢房里。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将事情打听清楚了,那个冒充者声称她亦有胎记在身。世上是没有一模一样的胎记的,即便是双生子,胎记也会有所不同。
冒充者身上有相同的胎记,就说明她是找人照着图案刺上去的。既如此,定会有劄工知道此事。他已经派人去找了,希望人没有被灭口。
在得知她安然无恙回到祁柔殿后,他就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没想到这劲头一松,风寒之症就显露了出来。
浑身热得难受的时候,额头上忽然有一片清凉,触感柔软,很是舒服。
他睁眼看到她的身影时,还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
可她那一句轻柔的“我吵醒你了?”的话语却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探病。
她想给他喂药,可最后被阻止了。
许是因为身体病着,精神也脆弱了些,心头莫名蔓延着一股怅然若失。
她说要回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喊住了她。
她身上带了一股凉意,让他忍不住有些眷恋,不想让她离开。
她那样亲昵自然地替他擦汗,让他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他怕被她发现,怕被她知晓了他的心思,怕从此就惹了她的厌。
所以他才急着让她回去。
好在他底子一向不错,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日他就全好了。
他派去守着忠勇侯府和林家的人回来报,忠勇侯府外除了他们还发现别的盯梢之人。而东平侯府,也有面生之人在夜里出入。
他怕林家之人要对她做些什么,白天里他都亲自在附近守着。
他没想到林家的人胆大至此,在天子脚下,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刺杀她 。
他并没有帮上忙,也没有保护到她,反而还被她保护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用。
缓过来的她对他起了疑心。
也是,她遇上刺杀之时他刚好在场,这样的巧合太凑巧了。
在等她对自己的说辞下判断的期间,他紧张得后背都有些冒汗了。
好在她最后是选择了相信他。
他原以为自己能按捺好心思,就这样与她保持着礼节允许范围内的距离,以友人身份相处。可在南康的时候,看着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就什么顾忌都不想再有了。
他仗着她对他的宽容,一步一步地试探她对他的底线,一点一点地越过友人的边界。
所以在永安王跟他说她要选驸马时,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原先备好的计划给透露了出来。
他将她约了出来,把积攒了一天的勇气全都用上,才说出了那句话。
“来年的春闱我会下场,你且等等。”
他不知她能否明白他的意思,明白他的意思的话又是否会同意。
她从马车里探出了头,笑容明媚灿烂,她说“好”。
她是明白的,也是同意的!
他悬着的心落回到实处了。
除夕的宫宴,多亏永安王的盛情相邀以及兄长在父亲面前替他说话,他才能进宫见到她。
原以为能见上一面就很好了,没想到能和她说上话,能见到她微醺的模样,能听到她对自己并非无感的话语,即便那只是醉酒之言,也让他心情飞扬。
他对会试还是很有把握的,名次出来之后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要对得起晏南书院的名声,只要能进殿试就可以。他更担心的是,他备下的礼单可还会有哪里是不妥当的。
御街夸官的那天,每经过一处他所知的属于她的产业,他都忍不住用目光探寻她的身影。他心里也清楚她并非是那般容易就能出宫的,也不会特地来看他,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怀希望,想见她一面,想告诉她他已是状元,有资格向她求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