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反差
为了通风和让阳光照进来，超市二楼的窗户常常打开着。
甚至可以说，在一个被围困的环境下，每一扇窗都有着调节人心绪的重要作用。
虽然整个校园已经沦陷，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是何种境况，但连日里的晴朗天气，不可否认地给众人带来了一丝慰藉。
太阳永远可以是希望的象征，只要能沐浴阳光，人们就就往往能从中汲取力量。
而此时闯进室内的冷风在告诉众人，今天的太阳并不愿作晴。
乌云不知何时覆盖了天空，在这白日里，未打开灯光的超市二楼因此黯淡了下来。
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只有窗帘被吹得胡乱舞动，仿佛在彰显着它的存在。
众人和陈浩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
一股难言的紧张气氛在两方之间萦绕。
陈浩的情绪显然更为激动，他的起伏的胸膛、粗重的鼻息都在在宣告着他的不悦。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林路率先开口：“陈浩，你冷静一点。”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有抗体，但是”
“保险起见，委屈你到卫生间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一天后你的身体确实没有异常状况，我们再把你放出来，如何？”
对方听了林路的话似乎并不领情，扬起下巴说道：“凭什么？”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就这样把我困死在里面，让我自生自灭！”
“在进来之前我可都听到了，说什么不能代替法律制裁我？”
“你们早就在上面观察我们很久了吧，呵呵，别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我不过是做了你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说着，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和嘲笑，又用下流的目光扫过几位女生。
“坦白告诉你们，就算一切恢复正常了，你们也奈何不了我的。”
“老子今天就待在这了，哪里也不去。”
陈浩嚣张地抱起肩膀，挑衅地盯着林路。
“你确定吗？”
林路也并不畏惧他，反而用鄙薄的眼神回敬陈浩。
“我们现在可是整整有10个人。”
“你要真是这么坚持，我们把你当成妃子一样，用被子卷起来，再抬进厕所也不是不行。”
林路的轻笑和戏弄的话语顿时让陈浩气急败坏，乃至他激动得青筋都冒上了额头。
“你们他妈谁敢动老子一下试试？”
他警告地望向众人，但此时他的眼中似乎多了几分不安。
虽然对自己的体魄和力气很有自信，但就像林路所说，他们有10个人。
特别是那个姓戴的和姓马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羸弱之辈，身高也并没比自己矮多少。
陈浩心知，如果他们一起围过来对付自己，自己恐怕真的没有胜算。
“怎么样？给你1分钟时间考虑一下，自己去卫生间？”
林路并没有给他思考的余裕，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逼迫他快速做出选择。
其实林路心里也没有底，万一陈浩仍是不从，和他们闹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势必会让楼梯口的丧尸重新躁动。
更坏的结果是，陈浩身上压根没有抗体，在双方对抗途中就发生了变异，那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可林路的态度必须比他更强硬。
因为陈浩这种人，不一定“怕硬”，但是一定“欺软”。
这些年来，陈浩哪里还受过这样的气。
林路的语气让他不爽，周围每个人把他当众矢之的的态度也让他不爽。
高中以后，只有自己带着兄弟围着别人，哪有现在这样被别人威胁和恐吓？
他捏紧了拳头，咽不下这口气，但又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威压。
陈浩沉默片刻，黑着脸走向了厕所，却又故意途径林路的旁边，对他吼道：
“滚开！”
知道陈浩选择了妥协，林路也不和他计较，侧了下身子给他让道，但对方还是粗鲁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其他人见陈浩这样的态度，对他的印象只会更差。
杨凯文和许默心里则多了几分愧疚，自己的年龄就摆在这，还让林路一个学弟出头应对陈浩这样的人物，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倒是马致远不会把心思藏着掖着，在陈浩走远后，嘴欠了一句：“我就说他那啥吧，屁大点伤口还缠绷带的家伙，没了人给他撑腰也就这样了。”
不料，马致远这货对自己的音量依然没有正确的认知，还是让陈浩听进了耳朵里。
他怒冲冲地回过身来，指着马致远喊道：“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马致远早就想揍陈浩一顿了，自然不会怂他，按响了十指的骨节说道：
“咋了？你爷爷我说的就是你。”
李晴见情况不对，立马拉住马致远，让他别惹事。
然而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男人之间的较量一触即发，谁也不愿意甘拜下风，丢了自己的颜面。
陈浩暴躁地冲了过来，一手抓住了马致远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就要挥向他。
后者则反应迅速地握住他的手腕，直接一个使劲回拧把陈浩拉向自己，随后用肩背往他胸口一顶，竟把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看来马致远平时自夸在跆拳道上多年修习的成果，并不是什么虚言。
只听陈浩痛呼一声，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高大的身形蜷缩成一团。
原来马致远摔他的时候，借他手腕发力正好扯开了那丧尸所咬的伤口。
鲜血从陈浩的手腕处细小而连绵的窟窿里流淌出来，染得他的衬衫一片红色。
“不至于吧，我也没使多大劲啊。”
马致远哼笑一声，暴力不是他的本愿，但先动手的是对方，这就怪不得他了。
怎么说他也算正当防卫吧？
他感到很解气，甚至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陈浩显然也听出了马致远话里的讽刺，气愤和耻辱使他感到血气上涌，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时隔多年，他眼前竟因此浮现出了幼时被欺负的画面。
委屈、不甘、愤恨，那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陈浩怒火中烧，忽然又感到身体莫名开始变得滚烫，脑袋有些昏胀。
不同寻常的静脉曲张顺着他的脖颈爬上了脸颊，脑海里各种记忆突然出现又转瞬即逝。
突然，陈浩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猛然一挺身。
他紧张兮兮地把双手抵在身前，形成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嘴里还说着和他原本的嚣张相当背离的话语：
“不要打我！求求你们！”
“是，我是大家的小狗，汪汪汪！”
“我不哭，也不告状，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别打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