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叫“四眼”
林路急忙拦下了他脱衣服的动作：“行了行了，咱信你了好吧！”
“四眼”委屈道：“还有，别叫我四眼了，我的名字叫于彭彭。”
林路和戴子轩对视一眼后，也分别作了自我介绍。
似乎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绪里，于彭彭的眼睛又泛起了泪花，颇有再次梨花带雨之势。
果不其然，他抹了把眼睛，结果越想越后怕，眼泪滴滴答答地就往下掉。
于彭彭干脆张开手臂，一把抱住林路和戴子轩，感恩道：“林路哥哥，子轩哥哥，谢谢你们救我一命，呜呜呜！”
林路看着于彭彭把眼泪鼻涕都蹭到自己身上了，无奈地扶额。
旁边的戴子轩也没好到哪去，他威胁道：“我保证，你再这样称呼我，我就把你丢出去喂丧尸。”
于彭彭一听就撒开了抱着戴子轩的手，撇了撇嘴，说：“不叫就不叫！”
然后把两只手都扒拉到了林路身上，让林路哭笑不得。
戴子轩也不搭理他，反倒话锋一转：“林路，虽然这是你的宿舍，我其实没有话语权，但是你刚刚开门的行为很不理智。”
林路低头无言。
他自己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任何的意气用事都是极不负责任的——对自己和同伴的生命来说都是。
其实事发至今，时间根本就没过多久。
说白了，戴子轩原本不过是一个给自己送外卖的、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但也许是因为戴子轩在宿舍大门时拉了自己一把；也许是到现在为止，他都像自己的大哥一样稳重、可靠；又或许仅仅因为他摘下口罩的脸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又亲切
林路承认，短短的时间内，他确实已经把戴子轩当成了自己的同伴。
可是为了保证自己和同伴的绝对安全，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弃他人而不顾吗？
此时的林路无法作出回答。
退一步说，其他人林路或许真的帮不上忙，但当时的于彭彭和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冷漠地把他拒之门外，让死亡“顺理成章”地降临在他身上。
亦或是，仅仅通过打开一扇门，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林路选择了后者，他清楚这样做的风险，但他无法违背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
是救人一命的迫切情感让他的理智宕了机。
当时当刻，林路认为开门救于彭彭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有时候，放弃救人和亲手杀人，在林路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戴子轩也被迫承受自己行为的风险。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自私呢？
所以林路没有说话。
于彭彭到底是被人救了一命，他感恩戴德。
可听了戴子轩的话，他心里确实并不舒服。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当时门内的是自己，门外的是别人，他也会像林路一样把门打开吗？还是像戴子轩一般“理智”呢？
于彭彭缓缓地低下了头。
戴子轩瞧这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向来是个相当理性的人。
生活的经历让他认清了现实、学会了观察人事物的本质。
只要在权衡利弊之时做出正确的判断与选择，他不介意做个“不识趣”的恶人。
戴子轩想了想，还是自己打破了这个僵局：“好了，于彭彭你说说之前在门外的情况吧。”
于彭彭讪讪地抬起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原本在天台唱歌来着”
林路闻言也恢复了精神，疑惑道：“啊？上天台的门不是锁着吗，你哪来的钥匙？”
通往天台的楼梯就在林路宿舍和对面宿舍之间，不过天台的门是长期锁着的。
“嘿嘿，我和宿管阿姨关系好呗，我管她要了一条。”于彭彭得意地解释道。
“不是你没事上天台唱啥歌啊？”
林路这才想起来，之前就隐约听到有人唱歌的声音，没想到正是于彭彭这小子。
于彭彭回应道：“咋没事呢！我是音乐系的，下周就要参加校园十大歌手来着！”
他指了指天花板，又说：“我晚饭过后就到天台戴着耳机练歌了。”
于彭彭今年刚考上a大音乐系，学的音乐表演专业，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大一新生。
“所以你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戴子轩追问道。
“对啊，我练完歌下来五楼，看到505门前有人在咬人，我还过去说了两句”
看于彭彭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林路宿舍门牌号是502，于彭彭所说的505应该就在斜对面，楼层走廊中部的位置。
于彭彭接着回忆：“我靠近一看，发现那家伙竟然把别人脸上的肉都咬下来了，我真的当场吓哭了！”
林路和戴子轩对他“当场吓哭”这个描述倒是没有任何怀疑
“我以为说了他两句，他生气了，站起来就追着我跑，一副也要咬我的样子！”于彭彭说着打了个哆嗦，接着描述了具体的经过。
原来，于彭彭的宿舍在三楼，他本来想绕过那个丧尸，跑到走廊那头的楼梯下去，没想到又有两个丧尸从其他宿舍里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丧尸模样诡异，浑身是血，瞳孔几乎缩成一个点，直接把于彭彭吓傻了。
他不敢硬闯，只好原路折返，想先回到天台，然后把门反锁上，暂时躲一躲。
“可谁知道那么倒霉，我都跑到楼梯口了，结果没刹住车，钥匙一下子掉地上了，还滑进了501的门缝里”于彭彭拍了下自个儿大腿。
林路听到这，虽然有点缺德，但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发笑。
于彭彭见林路忍俊不禁的样子，用小拳拳锤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补充道：“敲了501的门没人应，最近的几间房只有你们这亮着灯，所以后面的你们也都知道了。”
说实话，当时三个丧尸越靠越近，如果林路没开门，于彭彭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所以在于彭彭眼里，林路现在是自带滤镜的。他真的很感谢他。
“你是说，在林路开门之前，三个丧尸都没能追上你？”戴子轩有些疑惑。
“对啊，他们动作好像有点迟钝的，跑得都没我快。”于彭彭又皱眉道：“所以那些真的是丧尸吗？”
戴子轩点点头，回答他：“是，被咬的人会被感染变异，我们亲眼看见了。”
“嗡嗡嗡——”突然出现一阵声响。
“咿呀！什么声音？”于彭彭惊道。
林路起身走向自己桌面，拿起手机晃了晃说：“我手机，够电开机了。”
戴子轩看了眼林路，表示：“只顾着说话了，大家都先上网看看，了解下外面什么情况。”随即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看。
三人这才终于能够歇停一会儿了。
此时，j栋宿舍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游荡的脚步声。
往窗外望去，天边的月色如故，月亮偶尔在云层里躲闪。
秋风的凉意引得树叶沙沙作响，校道旁的路灯每一盏都明亮得刺眼。
诺大的校园，除了安静得反常外，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