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狼崽子,狡兔死走狗烹
站在门口的陆大海,一看是凤晚走了过来,连忙恭谨地喊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凤轩幽幽抬眸轻轻地推了推,依偎在他怀中的张婉月。
张婉月微微蹙眉,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凤晚来干什么?这个贱人害他落水,在陛下面前颜面尽失,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样。
凤晚走了进来,凤轩一眼就看到了她半边脸红肿,放在两侧的手微微攥紧。
张婉月一看凤晚脸上明显被打的痕迹,心里乐开了花,“呦?皇姐,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啊?”
难道是太后打的?张婉月有点不敢置信她那个慈爱的婆婆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么重的手,不过不管是谁打的,她都觉得解气极了。
凤晚看着她得意的神情,并不恼火,反而悠闲的坐在了椅子上,笑容惬意地端起宫女递过来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才回道:“这不是得罪了贵妃娘娘,我心里愧疚,自己惩罚自己,下手不重些,哪对的起贵妃娘娘啊。”
明知道她这话纯属扯淡,但是听在张婉月的耳中却觉得舒坦极了,她脸上立刻挂上得意的笑容。
“皇姐说笑了,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凤轩冷冷地看着凤晚,他自然知道凤晚不会无缘无故地将张婉月推下水,他皇姐若是想要杀人,何必用这么浅显的伎俩,定然是张婉月这个蠢货又在作妖。
凤晚此刻出现在此,必然是不想放过张婉月,可是张国公他还有用,如今他还不想动这枚棋子。
“皇姐,朕有话想单独跟皇姐聊,不如皇姐随我去趟御书房……”
凤轩还未说完,凤晚突然打断他的话,“陛下稍等,我是来给贵妃娘娘赔不是的,害的贵妃落水,我心里实在难过的紧,所以已经叫了御医,确定贵妃身体无碍,本宫才能放心。”
张贵妃一听这话,吓的脸色顿时煞白,脚下一软,若不是身后丫鬟扶着,怕是要瘫倒在地上。
凤晚难道知道她……
这怎么可能!
“不必了,本宫身体好的很,不用麻烦御医。”张婉月连忙说道。
凤轩抬眸看向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张婉月脸色有些古怪,他刚想说不必麻烦,御医便走了进来。
“老臣参见陛下,长公主,贵妃娘娘!”
来的头发花白的老人是太医院的宋太医。
太医都进了屋,凤轩到嘴的话,倒是不好说出口了。
“那就让宋太医给贵妃娘娘把把脉吧!”凤轩说道。
张婉月一听要给把脉吓的魂都没了,“臣妾真的没事,多谢陛下和长公主的关心,这脉就不用把了吧。”
凤晚冷笑着看向她,“贵妃为何如此推三阻四,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不成?”
张婉月被她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碍于皇上在,她又不好发作,只好磨着后牙槽说道:“长公主莫要血口喷人,本宫身体好的很,只是本宫的身子一直是孟太医照料,本宫不信任他人。”
宋太医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一掀衣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陛下,老臣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医术绝不在孟太医之下,这么多年了,从未出现过误诊的情况,请陛下相信老臣医术。”
“没人怀疑爱卿的医术,爱卿不必多心。”凤轩说道。
张婉月如此推三阻四,此刻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她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好说,不过就是把个脉而已,等宋太医把脉后,再去找孟太医会诊即可,贵妃娘娘莫要再推三阻四了。”凤晚声音阴冷地说道。
张婉月看着凤轩越发沉凉的眸子,想死的心都有了,看来一关真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硬着头皮撸起袖子,让宋太医给她诊脉。
片刻后,宋太医跪在地上,惊喜地说道:“恭喜陛下,贵妃有喜了。”
张婉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的完了,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有碰她了,她此刻传出怀有身孕,那不是明显告诉他,自己偷人了吗?这可怎么办啊!
她死定了。
凤轩一听这话,眼尾剧烈的跳动了下,冰冷骇人的眸子倏然看向张婉月。
凤晚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哎呦,这真是好事啊,恭喜啊,陛下尚无子嗣,没准贵妃肚子里的就是未来的储君呢,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话听在张婉月的无异于催命符,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说道:“怀……怀孕了?怎么可能,莫不是误诊吧,臣妾前几日还来了葵水,不可能怀孕的!”
张婉月试图辩解,可是她的话苍白无力,凤轩会信才怪!
她绝望地垂下头,腿一软刚要跪下,便听凤轩说道:“既然贵妃怀孕了,便回婉约宫好生养着身子,朕改日再去探望。”
张婉月不敢置信地看向凤轩,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半晌才赶紧磕头谢恩。
“谢陛下关心,臣妾这就回去。”
张婉月虽然不知道凤轩为何没有拆穿她,但是也知道凤轩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所以赶紧夹着尾巴逃了,她要尽快通知她爹帮忙想想办法。
张贵妃走后,凤轩屏退了所有人,屋内只余他们姐弟二人。
凤晚不疾不徐地品着茶,半晌叹了口气,冷笑道:“阿轩啊,你真是变了,这你都能忍?”
凤轩幽幽抬眸看向神色清冷的凤晚,眸光复杂,“皇姐,你是多久没有这么叫过朕了。”
自从凤翼死后,他们之间便像像是裂开一道无法修复的黑洞,以往的所有深厚的情谊都烟消云散,甚至互为仇敌。
凤晚倏然看向他,眼神冰冷,“陛下少跟本宫转移话题,本宫问你,这贱人都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打算放过她吗?”
凤轩冷冷地迎上凤晚锐利的目光,声音平淡地说道,“皇姐,你闹够没有,张泰仁对朕还有用,这人你动不得。”
凤晚突然嗤笑一声,“是本宫小看你了,这你都能忍?疯了不成?”
“这个就不用皇姐操心了。”凤轩神色不为所动。
“凤轩”凤晚突然用力将杯子摔在了地上,愤怒地喊道,“你想用张泰仁钳制那人的势力,简直做梦,你这分明就是养虎为患。”
凤轩冷笑,“皇姐,这大楚的天下是男人的天下,你个妇道人家还是想想怎么找个好人嫁了,相夫教子吧,至于朝堂之事,皇姐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凤晚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半晌过后,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狼崽子,本宫给你打江上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凤轩嶙峋的喉结微微翻滚了下,胸膛闷的难受,“狡兔死,走狗烹,朕留着皇姐已经是对您网开一面。”
暗沉的音色,在窗外照耀进来的明媚的阳光下,很快就蒸发的干净,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失望,和浓浓的嘲讽。
凤晚心凉了半截,或者说她此刻依旧会心凉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她早就看清凤轩的真面目,居然仍旧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可惜……
“好个狡兔死走狗烹!”凤晚神色麻木,眼底一丝光亮也无,“凤轩你果真是长大了,你没错,想要做个出色的帝王,首先要做到无情无心,够狠才配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本宫倒是要擦亮眼睛看看你能走的多远。”
凤轩唇角冷勾,浑身透着凛冽的寒气,当真有几分帝王的霸气,他声音铿锵地说道:“那就请皇姐拭目以待。”
凤轩长得与凤晚极为相似,一双同样上翘又精致的无双的美眸,他们骨血相连,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可惜如今却疏离冷漠的比仇敌还要剑拔弩张。
凤晚冷漠地转身向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又顿住脚步,“你可知,那天我为何要去见苏绝?”
“为何?”凤轩抬眸问道。
“因为他在自己的身上画了一个黑蔷薇。”
凤轩在听到黑蔷薇时,浑身倏然一僵。
凤晚垂眸,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若是父皇还活着,我与你,还有阿翼也许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凤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凤轩久久不能回神,片刻后他失落地垂下眸子,撸起自己的袖子,看着手腕上渐渐扩散的黑蔷薇,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