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矜矜业业于建园，文苑流花满庭芳
造园工程在热闹地进行之中。
某一天，刘文秀与一个铺设汀步的老头相聊甚欢。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呀？家是哪里的？”
“我呀，今年17岁吧。来自武州。”
“真是年少有为呀。在我见过的园匠中，你是这个年龄中，最能干活的。”
“那感谢你的夸奖啊！”
小工运来几块汀步，老头清理汀步的基础层，拿出一把灌水的尺子，控制水平。
“你们这里习惯用这种尺子来控制水平呀！”刘文秀惊讶道。
“是的，单靠眼睛是无法控制平度的。那你们武州用什么工具呢？”
“我们用的工具和这个差不多！你的手法还是挺熟练的，从年轻时就一直做工匠吗。”刘文秀有点惶恐，他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很显然，这个时代的工匠都使用这种工具。于是赶忙岔开话题。
“是呀，已经做了一辈子了，凭借这门手艺，才能养活一大家子的人。”老头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
“你肯定前途无量呀，如此年轻，就已经能控制全局。”
“一般一般，我是新手。”
大半工期已过，进入苗木栽植阶段。刘文秀带着一个工人，他告诉工人栽树的具体地点，工人在栽植点插上小木棍，另外一批人再开挖树坑。虽说苗木全部用文府自产的，但文府有若干苗木基地，具体用哪一个基地的，文若海没有指明。白希亲自去往基地，查看苗木品质。
刘文秀心想，老白这家伙估计是去捞外快了。用谁的苗都是用，肯定有人会送礼。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如此，一棵枇杷给甲方的报价是100元，实际有20元造园人的回扣。古代也是人情社会呀，刘文秀感叹。看来，七大国匠也没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都是世俗小人罢了。
苗木运到现场。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栽植，大部分是年龄很大的人。10几个老太太，在栽植月季。她们坐在板凳上，刨坑，种花。
“哎呦，又被扎到了，这月季的刺怎么那么小呀，我的眼神本来就不好，这刺又那么小。”一个身形微胖的老太太埋怨道。
“我都被扎了5回了，也没你这样大惊小怪，狗他娘。”
“不行，我看不见，原先也被扎到了，只是刚才这一下扎的太深了。”胖老太反驳道。
“我还是去栽那边的冬青苗吧。”说罢，胖老太蹑手蹑脚地起身，拿着小板凳，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都像你这样，想干啥就干啥，可咋办吧。”瘦削的一个老太太埋怨道。
刘文秀十分好奇，他来到汀步处。
这运来的月季竟然都是玫瑰花，刘文秀心下诧异。忙去找运苗的小厮询问。
小厮道：“刘师傅不必惊讶，所有的树与小苗、花卉等都是白师傅查看过的。”
刘文秀心下奇怪，这老白难不成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不成。苗木规划并没有上报文府，应该是老白临时更改方案导致的。
终于，庭院进入扫尾阶段。一些工人清理剪掉的枝条与垃圾，另一些人扫地，洒水迎接文若海的验收。
刘文秀难得休息一天，他想仔细欣赏一下文府中庭的景致。他来到中庭荷香堂，此亭的第一层三面环水，池中荷叶日渐长大，几条小鱼在荷叶之下来回穿梭，泛起小小的涟漪。微风拂过，波纹荡漾渐远。池水潮湿的气味使刘文秀感到舒适。
水面竟漂来几朵月季花瓣，幽香怡人。刘文秀看着花瓣，欣喜异常。过了片刻，成片的花瓣随水波流来。粉色、红色、淡黄色等宛如流带，沁人心脾的芳香弥漫在水面。
刘文秀循着花瓣飘来的方向走去，经过一座窄窄的石桥，来到一排院墙之前，圆形洞门之上题有“逍遥”二字。目光所及处，洞门内是一个罩壁。看来主人不愿路人看见院内之景。
刘文秀越发好奇，偷偷走进洞门。
眼前的景色让他惊呆了。
偌大的7棵香樟树与年岁已久的桂花、木槿、枇杷、梅花、海棠等环绕在一座水池的东侧，绿带的东侧有一条弯曲溪流折往深处，溪岸上有10多块的灰色景石，其摆放独居匠心，各有风格。石头竟然像人，有的懒散躺卧，有的毅然站立，有的谦虚作礼，有的桀骜不驯……
石旁，零散地点缀着几株枝条将要舒展到水面的连翘与蔷薇。粉色的蔷薇与黄色的连翘花被微风吹至绿色的水坡，有的散落到清澈的溪水之中。蜜蜂嗡嗡地在蔷薇花之间来回穿梭。
沁人心脾的幽香深入五脏。这是刘文秀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被美景所震撼。此园究竟是何人营造，竟有如此匠心，其水平完全超越国匠。当然，此时，刘文秀心中的国匠水平就是白希所达到的高度。
走过溪上木桥，刘文秀去往水池处。
宛如葫芦外形的水池上有座弯曲的浅色栈道，其上没有架设栏杆，栈道外缘各有一根高出路面10公分左右的木条。栈桥两侧，睡莲与荷花漂浮在水面之中，水面离栈道平面只有20公分。在栈道之上俯下身子，人就能触摸到莲叶。
池中有座小岛，其上，一座亭廊和一间小屋紧紧挨着，宛如船坊，没有别人在此处游荡。屋旁的垂柳正迎风招展。树上的临时停留的斑鸠在不住地探头。
刘文秀小步快步来到小岛，深吸一口气，然后舒展身子，来到如此人间仙境，听闻鸟语花香，竟然忘记了大部分烦恼。
亭子之下，几幅水墨画放在桌子之上。
刘文秀拿起几张，仔细观看。每张图都是一种植物，刘文秀虽不懂国画的优劣，但他能确定，这位画师的功夫一定不俗。
有一张图，是一棵含苞待放的荷花，雕琢地十分细致。另一张图上的木槿花也被勾勒得生动。
“偷看别人的画作，可是很不礼貌的！”一声清脆的提醒响彻在身后。
刘文秀猛地一惊讶，转头望去，竟见到一位娇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