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毒
晚上，赵瑾芷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的月亮。
今天我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意，重生一世，我怎么会这么大胆了？
可是真的忍不住，尤其是看到李清夜，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让他知晓自己的心意，想让他对自己不一样，仿佛天生就该是被他注视的那样。
只是，他是质子，我是赵府里一个庶女，我们的未来，都不会是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而且，他不喜欢自己。赵瑾芷看了看手中的断箭，上面还有他的血迹。
赵瑾芷感觉心情都达到了低谷，明明自己下定决心这一辈子要好好报仇的，现在怎么可以耽于情爱呢？
站起身来，她一双眼睛看着天空，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赵瑾芷啊赵瑾芷，你可真是疯了。”
月朗星稀，多情人自是难眠。
次日。
赵瑾柔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去找一趟李清夜，好好地道个歉，顺带打听一下他和女主的进展。
于是，早早地，赵瑾柔就带上了早饭找李清夜去了。
而此时李清夜的院内，一个老者正坐在石凳上，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李清夜。
李清夜的状态很不好，额头上都是冷汗，随着他的颤抖滴落在地，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李清夜咬着牙道：“这是什么毒？你何时给我服下的？”
老者看着李清夜逞强的样子说道：“这毒是情毒，早就给你服下了。现在这毒已经开始发作，小子，你对那三小姐，是动心了吧？”
李清夜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
这让老者更是生气：“混账，你忘了自己曾经发下的毒誓吗！你不要报仇了吗？”
李清夜冷汗滴落，良久才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没忘！”
老者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就杀了她，只有杀了她，你才能活下去。”
“如果你不舍得，这毒发作一日比一日痛苦，你最后会被活活折磨死。”老者挂起讽刺地笑。
李清夜没有说话，只是跪着，身体因为疼痛直不起身来。
赵瑾柔这时也走到了李清夜的门外，只是还没等她敲门，就听见门内传出李清夜一声痛苦的闷哼。
赵瑾柔屏住呼吸，只听见里面有一个老者呵斥道：“这就是你动心的下场！还不知悔改？！”
赵瑾柔和点翠对视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动心的下场？什么下场？
院内李清夜好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痛苦，还咬着牙道：“师父，我做不到！”
那老者好像是气极，讽刺道：“你倒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都是情种！”
伴随着李清夜更加痛苦的声音，那老者一甩袖子：“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杀她，那就和她保持距离，断了你对她的感情。”
“否则这情毒早晚会要了你的命！谁也救不了你！”老者饮了一口酒。
门外的赵瑾柔沉默了，李清夜中毒了，还是情毒？原文中并没有写啊！
“这瓶药暂且留你命一阵子，小子，我劝你好好想清楚。你再不知好歹，可别怪师父心狠！”
那老者说完这句话就飞身而出，赵瑾柔连忙拉着点翠蹲下，幸好没被发现。
院内李清夜似乎终究抵不住折磨，彭地一声倒在地上，赵瑾柔和点翠齐力撞开本就摇摇晃晃的木门，闯进去，果然看到了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李清夜。
“李清夜！”
赵瑾柔看到李清夜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登时跑过去扶起他，但是李清夜还是疼得发抖，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快！把药瓶拿过来！”赵瑾柔看到了石桌上放着的药瓶，应该是李清夜的师父留下来的，让点翠赶快去拿。
把药给李清夜喂下后，他的脸色慢慢好转了些，睁开眼看着赵瑾柔，推开赵瑾柔的搀扶，站了起来说道：“你都听见了？”
赵瑾柔不自然地点头，偷听人家说话虽然不是很光彩，但是既然听都听了，也没必要再说谎。
“这毒没有解药吗？”赵瑾柔看着李清夜苍白的嘴唇，有些担心。
李清夜看着赵瑾柔，然后缓慢地摇摇头：“若要解毒，只能像师父说的那样。”李清夜看着赵瑾柔的眼眸，生怕错过她一分一秒的表情。
只能像那老者说得一样，杀了赵瑾芷？
什么毒这般霸道，必须不动情，否则必须杀了心上人才行？
李清夜看着赵瑾柔紧皱的眉头，补充着说道：“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
赵瑾柔内心白眼，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杀了女主，只是你也不能就这么自己疼死吧？
“那你可以选择不动情，或者，和你师父说的一样，断情。”总之，你不能死啊，赵瑾柔没说出这半句。
赵瑾柔心里自责，是不是因为昨天她故意撮合他俩，今日他才会毒发呢？
李清夜看着赵瑾柔惨然一笑，声音嘶哑：“断情？”
赵瑾柔知道这么说很残忍，可是原文里李清夜也没有和赵瑾芷在一起。所以没有赵瑾芷，李清夜依然可以活得好好的。
也许，就是因为她想要改变原文主线，才会引出来李清夜的情毒。
“对，断情吧，反正最后也不会有结果。”赵瑾柔狠狠心，还是对李清夜说出了这句话。
听在李清夜的耳朵里，却是赵瑾柔亲口拒绝了他，并且还告诉他，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有结果。
李清夜苦笑着，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却又身中情毒，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难道他李清夜天生就是孤独的命吗？
不，他偏不信命！
“你回去吧。”李清夜转过身，现在他的心，好像比刚才还要痛。
赵瑾柔看着李清夜的背影，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这就是他的宿命，如果违背宿命，那他就会死，赵瑾柔更不希望他死。
点翠拉了拉赵瑾柔，小声说道：“小姐，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让质子一个人想想清楚。”
赵瑾柔叹了一口气，最后点点头，对着李清夜的背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去。
这次赵瑾柔是真的郁闷了，她把李清夜的毒发全部归结于是自己妄想改变情节，原文给出的惩罚，每天自责不已，唉声叹气，食欲都下减了不少。
“小姐！小姐！”点翠的呼唤让陷入沉思的赵瑾柔回魂。
看着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点翠忍不住宽心：“小姐，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老天无情，你就不要难过了。”
点翠心里也是难过的，小姐和质子明明就两情相悦，怎么就偏偏质子身中情毒呢？害得自家小姐整天郁郁寡欢的。
赵瑾柔不知道点翠的脑回路，接着她的话说道：“是啊，都是老天爷太狠心了，天意弄人啊！”
点翠点点头，不再答言。
赵瑾柔拄着头，回想着自己穿越过来的点点滴滴，是她在李清夜黑化前改变了故事的走向，也是她自大地以为能够改变李清夜的剧情，才撮合他和女主。
说什么是喜欢李清夜这个角色。
一开始，她就是在利用李清夜，想着能改变李清夜，进而改变自己的结局。
现在赵瑾柔只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借着看过原文的优越感肆意去改变别人的人生，这样和原文中的赵瑾柔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要怎么做才能挽救这一切呢？
她不想让李清夜死，他已经够苦了，不应该再受情毒的折磨。
是不是将主线拉回原文，就能够一切回归正轨呢？赵瑾柔想着。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行得通的。
只是，原文中赵瑾芷喜欢太子，是因为赵瑾芷一直被陷害，太子多次出手相助，两人才互生好感的。
她是不是应该按照原文中赵瑾柔的路线，当一个作死精，顺利地促进男女主的感情？
可是万一真的被毁容，变成疯子怎么办？
赵瑾柔哭泣，妈的，怎么这本小说专虐男配和女配，狗作者不做人！
思前想后的赵瑾柔又接着哀嚎了几天，最终终于下定决心。
不影响原文发展是良心，改变自己的结局是本事，两者并不冲突。只要自己控制作死的程度，到时既能推动主线剧情发展，又能留好退路，保证自己小命，然后趁着李清夜来火烧赵府之时跑路不就得了？
又或者是先扳回主线剧情，然后撒手不管，任凭剧情自己补齐，到时候再钻个空子也行啊！
总之，就是先把主线给改正了，让赵瑾芷重新喜欢上太子温禹！
那李清夜呢？被赵瑾芷抛弃之后黑化是必然的吧？
黑化总比死了强，赵瑾柔心想。
打定主意的赵瑾柔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点翠看着小姐终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精神，跟着开心不少。
近来天气不再那么炎热，想来是盛夏要过去了。
这天，王氏突然把所有的人叫到一起，应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赵瑾柔连忙赶去，发现李清夜竟然也在场。
赵瑾柔低着头对李清夜笑笑，距离上次见面，大概得有半个月了，李清夜的脸色不错，看来情毒应该是没有再复发。
李清夜看着赵瑾柔明显消瘦的脸颊，心里百味杂陈，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她瘦了，是因为难过吗？
王氏没有注意到下面各人的眼神，在主座上看人齐了就开始说话：“三日后，皇后娘娘要前去普云寺为国祈福，届时皇子公主都会陪同，皇上下令命我们也要一起随行。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准时出发。”
寺庙祈福？这是原文的情节！赵瑾柔一下子激灵起来，这是扳回主线的大好时机！
原文里，寺庙祈福的途中赵瑾芷被赵瑾容和温禹的生母嘉贵妃为难，却更加确定自己对温禹的情意，两人私定终身。
这段情节的高潮是在返程途中遇到一场刺杀，赵瑾芷与嘉贵妃一齐被掳走，赵瑾芷对嘉贵妃的保护打动了嘉贵妃，最终嘉贵妃接受了赵瑾芷，温禹将二人救回。
而原文中的李清夜在这一段情节中也在到处寻找赵瑾芷，但是却没有男主幸运，他没能找到女主，反而还被刺杀的人重伤。
赵瑾柔看了看李清夜，他又要受伤了，作者怎么总是安排他受伤呢？
不过这次，赵瑾柔打算不再干扰剧情，而是默默地当一个助推者。
只是命运的齿轮一旦改变了，再变回去谈何容易。
三日眨眼而过，赵瑾柔带好需要的东西，坐上了前去普云寺的马车。
李清夜这次和赵瑾穆一样，都是骑马，女眷则都是乘坐马车，所以将近半日的车程，他们就赶到了普云寺的山脚下。
在山脚下的客栈内，王氏让众人歇歇脚，然后等着皇后的轿撵。
同样在这间客栈内的还有其他高门大户的夫人及其家眷。
赵瑾柔在客房内将从家里带来的药瓶装在怀里，觉得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万一这场刺杀提前了呢？
她不能阻挡李清夜受伤，但是偷偷送药总没问题吧？
打定主意的赵瑾柔内心平静地等待皇后的到来，没等多一会，就听见点翠跑回来说：“小姐！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们都到了！”
赵瑾柔走出门外，和赵瑾容等人一起行礼，等待着皇后娘娘到来。
随着宫女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皇后娘娘和一众贵妃娘娘走进了客栈，王氏等人说了很多奉承话。
皇后娘娘上次狩猎时没能出席，赵瑾柔好奇地抬头看去，她并不惊艳，但是很是温柔，眉眼间还有一丝谦卑，想来是不得宠吧。
而反观皇后身边的贵妃，却都一个个娇艳得多，虽然大多年近中旬，但是都风韵犹存。
赵瑾柔很难不注意到其中一个贵妃，她很是美丽，而且看起来很是狠厉，虽然笑着，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后站着温禹，她应该就是男主的生母嘉贵妃。
轮到赵府姐妹行礼时，赵瑾柔低着头跟在赵瑾容身后，不动声色。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们请安！”
只听皇后温柔地应声：“都起来吧！”
赵瑾柔应声而起，等着问话。
不过显然身为庶女的她没有引起贵人们的注意，嘉贵妃声音甜甜腻腻：“容儿许久不见，越发标致了。”
王氏和嘉贵妃本是闺中好友，嘉贵妃心里一直是将赵瑾容当成儿媳妇看的。
赵瑾容笑得甜美：“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容儿不过是平凡姿色，怎比得上贵妃娘娘凤仪万千。”
嘉贵妃夸张地笑笑：“瞧你这张嘴，真是半点没变！惯会哄人开心！”
赵瑾容羞涩地笑笑，撒娇一般地看了看温禹。
嘉贵妃怎不知赵瑾容的心思：“上次你为皇儿吸出蛇毒，本宫还没赏你呢，正好，本宫有一对翡翠镯，本想给未来的儿媳妇，现在本宫将它赐予你可好？”
王氏喜上眉梢，赵瑾容也激动地睁大眼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子洛哥哥已经送了容儿不少东西了。”
温禹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不喜欢赵瑾容，更不喜欢母后替他做决定。
而且现在他心里还是介意赵瑾芷对李清夜告白的事情，看见这次祈福又有李清夜，心里正不是滋味呢。
嘉贵妃笑道：“你救了皇儿一命，这是你应得的。”然后就有宫女将镯子端到赵瑾容面前，显然嘉贵妃早就准备好了。
众人面前特意赏赐，还是最受宠皇子的生母，赵瑾容只觉得莫大的荣耀，连忙谢礼，手捧对镯。
随后就是其他家族的公子小姐见礼，赵瑾柔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心道再不上山，恐怕佛祖都要怪罪了。
等到所有上得台面的人一一都露了面，皇后终于才下令上山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