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终章
“接住我！”千叙伸手覆上颈间道。
暴躁的云们叫嚣着撕破了天上的光，汹涌澎湃的遮蔽了太阳。
底下的白暮张开了双臂。
“跑过来！要是我摔了就宰了你！”千叙逆着风从层层云中向着人间纵身一跃。
“您放心！没有您我会活不下去的！”白暮向着她的方向奔跑。
幸存的光四处散落人间。千叙也终于在此刻突破重围，迷失的云才迅速反应过来松开了人的衣角，慌乱的归队。
而在极快的降落速度下，强烈的气流不时灌进千叙的耳朵，狂风如刀子般刮得她脸上生疼。
千叙闭上眼，感受着身体的坠落，直到一双坚实的臂膀拥住了她，心中的寒意才彻底烟消云散。
“主人。”白暮的双臂终于迎来了所等待的人。
“我接住您了。”
“那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千叙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泪珠顺着发红的眼尾滴落，她倒在白暮胸前慢慢的适应着。
“当然。”白暮把她往身上抱了抱，拔腿冲着远处跑去。
“快些。赶在太阳出来之前。”
“是。但在那之前您可能需要吃点苦头。”
千叙看了眼颇为颠簸的路程，“嗯”了声便把脑袋埋进白暮颈间。
“唔……有点痒啊。主人。”
“闭嘴。”千叙哑着声音，强压着身体的不适。
“您还好吗？主人。”
“你快点到我就快点好。”
“是。”白暮脚下又快了几分。
千叙环上白暮的脖颈，别过头，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主人！”白暮脚步一顿，咬咬牙又把速度提了上去。
千叙看向远方，是模糊的太阳，模糊的光，模糊的云。她使劲晃了晃脑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就到这里吧。放我下来吧。”
“主人？”白暮停下了脚步，去摸她的脸。
“主人？！”白暮顿时慌了手脚，他看见自己的指尖脏了一小块，于是撕下身上的衣物擦去千叙眼角、嘴角流下的血。
可是却越擦越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暮的声音发颤。
“好了。”千叙反而很镇定的握住他慌乱的手腕，道“：你这撕的衣服干不干净啊。”
“您……您这时候就不要这样了好吗。”白暮嘴角一瘪，两只眼睛眼泪汪汪。
“哭什么？”千叙伸手抹去他的泪水。
白暮却扑进她的怀里抽泣起来。
千叙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弄得满是鼻涕和泪水，无奈的叹了口气，抽出一只手安慰般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
“好了。”千叙刚说完就感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涌了上来，她伸了伸喉咙想把血往回吞，但血仍是止不住的回流。
“主人。”白暮泪眼婆娑的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我马上带您回去。这一次我还是可以……”
千叙按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白暮固执地上前抱住她。
“你听话。”千叙费力地把脑袋从他怀里挤出来搁在他的肩上，拍拍他的背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白暮颤抖着放开了她。
“别哭了。”千叙看着他笑道。
“您……”
白暮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对上她的眼，很是认真地问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么。我的主人。”
“当然。”
千叙应道。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白暮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蹭，泪流满面地笑起来“：那么。我相信您。”
“好了。脏死了。”
千叙颤颤巍巍的支起上身，再次捧住他的脸。
白暮跪在她的身下，顿时惶恐不安。
“您……要做什么？”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自由的活下去。”千叙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您在说什么？您刚刚不是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么？”
“您为什么要骗我？”
白暮听到自己胸腔中破碎的声音奔涌而出。
“不要……求您了。您不能这样……”
“没事的。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哭泣了。”千叙的手攀上他的眉眼。
“不……我从来没这么觉得……您就是我的一切……”白暮苍白无力的哭诉着。
“请不要让我忘记您……请不要让我离开您……”他哀求道。
垂下的发丝落在白暮脸上，它带着离别的泪水在他肩上散开。千叙轻轻的吻上了他的额头。
白暮死死的睁着眼，最后还是倒在千叙怀里。
千叙解开他的纽扣，看到他胸膛前那株藤蔓已经消失，正想安置好他——
“你是谁？”白暮起身后退，警惕的望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少女。
千叙捕捉到他脸上陌生的神色。
“路过的人。”
她的睫毛颤了颤，答道。
忽然一只美丽的蝴蝶落在她的肩头。
千叙垂下头与它亲昵的低语，随后她脱下沾满血污外衣，踏开青草间亮晶晶的水珠，穿过树间青涩的果实，越过池塘里的此起彼伏的蛙鸣，抛下身后的一切，带着蝴蝶一同奔向远方绵延无际的夜色。
至此，暮色降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