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千叙看了看漆黑的土地，摸了摸脸，一瞬间就变出一张腐烂的脸来。
白暮和花碟一愣，也跟着变出来。
然后花碟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暮那用一根神经吊在脸上的眼珠道“：你这也太隔应了。”
千叙表示认同。
白暮于是把眼珠收了回去。
“走吧。集会呢。”
三人隐藏了气息后沿着血迹斑斑的路往前走。
刚开始的天空还隐约可见星子，但越往里走天空就越黑，越干净，最后就只见月亮了。脚下的土地也越来越红，人体的各种部位四处散乱，血液将土地都浸泡地都有些松软了。
花碟捏着鼻子，但随着路上遇到的亡魂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时，她不得不放下手来。
越往前，越热闹。
千叙略略数了一下，大概有百来只。怪不得业绩紧，原来都藏这儿来了。嗯，今天全收了的话就可以休息好久了。
千叙瞬间干劲十足。
“安静。”嘈杂的声音中传来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
周围的亡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还在观察手中梅花簪子的千叙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看去，却只见座上那藏在红纱后若隐若现的容颜。
“大人，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啊，我听说那阴差扰了您的好事。”
“就是！明明您差一点就可以转化成人了。”
底下的亡魂纷纷示意。
女子道“：多谢大家的关心，此事并没有多严重，今天叫大家来只是想让大家小心些别被捉住了，最近不怎么太平。”
“好了。大家散了吧。”
底下的亡魂一下子炸开了锅，虽个个有疑虑，但都听话的准备走掉。
这怎么能行？走了到处找多麻烦。千叙也顾不了走路的问题了，立马从白暮身上跳下来，布出结界。
红纱后的女子站起身。
亡魂们慌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中间有叛徒！”
“谁把叛徒带进来了！”
“是你？”女子有些惊讶。
千叙同样很惊讶。
“千叙？此地是你的？”
“嗯。”千叙迅速平复心情点头。
“好久不见。”千叙不再隐藏气息，她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红纱后的女子走去。
亡魂们不受控制的都纷纷为她让路。白暮和花碟则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千叙慢慢撩开红纱，露出纱中女子清丽的脸庞来。
“想不到最后你居然通过考核了，我还以为没有我，你活不下去呢。”
“你多虑了。青芝。”
“有多久了呢，我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你还没忘记我的名字。”青芝缓缓抚上千叙的脸轻声道“：是因为愧疚吗。”
“并没有。”千叙平静的说。
青芝叹了口气道“：我不怪你那时不救我，过去了这么久了即使我心中有怨，也早就放下了。我现在只想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哪怕只有几十年的光阴……我不想活成这副鬼样子，不想靠吃恶心的东西维持人形……”
说到最后，青芝几乎是微微低垂着头哀求道。
千叙颇有些诧异道“：你……尚存心智？”
“这是自然。因为那时你背弃于我，所以我被杀死以后心有……不甘，所以才……堕落成死灵的……”
“不过……”青芝抬起头道“：过往我都可以不予计较，我只求你，救我这一次，我真的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阳。求你了阿叙……”
“你怎知我就一定会救你？再者当初你救我不是自愿的么，你的生与死与我何干。”千叙不紧不慢的说着。
青芝却是一笑，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
见她愣住，青芝凑到千叙耳边小声道“：我没猜错，对么。”
“而且只是一个人而已，她如此虚伪自私，为了区区外表，不惜出卖灵魂；为了区区荣华，把她亲人的救命钱拿着去满足她自己私欲……这样的人死了不是更好么？再者，她不是早就大限将至吗？何不把她交给我？”
“……”
青芝已然眼眶湿润的看着千叙，她双手紧紧抓着千叙的肩膀道“：你就看在我以前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么？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只是想活下去啊……”
青芝抱住千叙，冰冷的泪珠大颗大颗从她雪白的脸上接连滚落到千叙的衣衫里。
千叙答非所问“：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小小一点罢了，未必我连这也控制不住么。”
青芝置若罔闻，只顾埋头哽咽道“：……我已经不想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前些日子我被山苍抓住……差一点就死了……”
“你原先是在山苍……”
“主人！”白暮大叫一声，眼疾手快一把搂过千叙。
“啧！”青芝面无表情的收起利刃，早已没有先前哭哭啼啼之相。
“我还以为你会念着救命之恩呢。千叙，背靠大山这么得意？带着这样恶心的妖物进来。”青芝冷冷的看着白暮道。
见千叙不说话，青芝便又道“：今日你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在下任阴差派来前，我一定可以转化为人。”
“那你先杀了我再说吧。”千叙一个凛冽的飞踢，青芝躲闪不及急忙用手格挡。
千叙腾出手，招来命仪册，道“：收了那些亡魂。你们两个协助。”
“你敢！”
千叙无意与她争辩，只专心与她打斗。
“你还真是不念旧情呢！”青芝咬着牙死死道。
千叙仍是缄默不语。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若不是先前中了毒，应该早就将她制服了。
“砰！”一声巨响。
那边收的差不多的白暮与花碟纷纷探头过来，只见灰尘散去过后青芝狼狈的坐在地上。
千叙朝她走去，慢慢蹲下身看着她。
触及她的神情，青芝怒极，挣扎着起身，狠狠的打了千叙一巴掌。
“主人！”
花碟也怒目而视。
千叙没还手，只是看着她。
青芝忽然哭了出来，她死死揪着千叙的衣领，泣声道“：我真后悔救了你！不然如今上任的就是我了！是我把生机会让给了你！你就这么对我！把我赶尽杀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千叙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无言。
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
“嗯？与你同行如此之久，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呢。”青芝扬着眉毛，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发丝。
“你走吧。”千叙拍开她的手缓缓道。
“真的？”
“自然。只是你已身为死灵，无权予夺他人的生死大权。”
青芝不满的啧了一声。
“我放过你，是因为青芝这张脸。”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就是青芝？”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