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预感
72
某京子的超电磁炮发射之后，没过几分钟，这颇有朋克气息“石块旷野”石阵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数以百计的沉沦魔尸体堆积如山，差不多将深坑的一侧堆出了一个可以足以让人走出去的斜坡。
但那堆尸体和血液散发的浓重腥臭，让人实在不愿接近，更不想踩着那堆尸体上。
斜坡相对的另一边是几块巨大的混泥土碎块，最大的两块足有一人高，混凝土之外还伸出几截扭曲的钢筋，那是上方高台的残骸。
幸好两人敏捷够高，没有被这掉落下来的残骸击中，否则多少血量或防御也会被一击必杀。
拉卡尼休和毕须博须的尸体相当没有存在感地四分五裂，飞溅到了深坑的各处，已经没法确认了。
它们在被电磁炮轰下来后，刚好被齐暃积攒了半天的“愤怒状态”腥风血雨斩给肢解了。
完全复活不能。
只有一些掉落物，是象征着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没有暗金掉落，只有大量的消耗物品或白装。结合经验条的巨额涨幅，齐暃猜测，京子目前还处于“8pp”的“灾厄散布”形态。
他现在对于京子的“特殊能力”有一个推论——
京子有两种状态。
幸运状态和灾厄状态。
京子的幸运状态下，会积累类似“灾厄值”的指标，同时mf值对离奇的高。不仅会提高暗金掉率，更是各种满变，是打神装的活体挂。
但在她的“灾厄值”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她就会变成“灾厄状态”。以前的表现是“厄运”，主要影响她自己。
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变成了强化范围内的敌人，相当于提高pp数。相对应的，也等于是提高了经验值和掉落数量，但不再能保证掉落极品暗金物品了。
当然了，上述结论仅是齐暃自己观察结论。
京子不是道具，他也没有一个什么客观详实的“京子使用手册”之类的东西。
只能靠自己观察总结一些规律。
目前来看，京子的两种状态不能“主动切换”，两种状态都需要她自然消耗后，到达某个临界点才会切换。
好在这种“状态的切换”并不会影响京子的人格，那个相当强势的“里人格”再没出来过。
齐暃用脚指头也猜得到，京子的那个“里人格”，一定与她五年前在亚马逊故乡斯科沃斯群岛发生的变故脱不开关系。
但具体的真相还得慢慢挖掘了，这个急不来。
好在他直到目前为止都还能保持“游刃有余”，不论是对未知的敌人，还是对京子的状况，都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与预料之中。
眼下也算是又一个阶段性的进展，至少他们发现了通向崔斯特瑞姆的石阵的位置。
当然，开启石阵还需要“艾尼弗斯之卷轴”，需要用某种密码或是顺序才能解开传送阵。
但齐暃觉得，既然游戏里简简单单的五个石头柱子已经变成了五栋废弃大楼，那么开启传送阵的方式肯定也不会那么简单。
来都来了，还是要对这里进行简单的探索。
“你去打扫一下战场吧。”
“好。法力药剂你还需要吗？”
“有大的捡大的，微型的就不用了。”
齐暃注意到这里的敌人已经开始掉落次级的药剂了，回复量比起微型还是多出不少的。
现在以他的血量和蓝量，微型药剂确实不够看。
“好的~”
京子兴致勃勃地去翻尸体了。
一个萌妹子，毫不在意地在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浓稠腥臭的魔物血液里面翻找东西。
这要不是“暗黑世界”，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末世就这点好，你干什么都是正常的。
就是正常本身，最不正常。
齐暃在京子打扫战场的时间，好整以暇地观察了一下深坑的出口。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
坏消息是，深坑没有出口。
这个深坑就像是珍珠奶茶的杯子，那些沉沦魔就像是杯底的珍珠，跳下来就没想活着出去。
另外这个深坑底面的墙壁有相对较新的挖掘痕迹。
刚才战斗中观察的并不仔细，现在来看，深坑的环形墙壁上泥土颜色比地表深得多。怼上去一剑，再拔出来，带出的泥土颜色也变化不大。
这让齐暃有种不好的猜想——这里说不定就是特意布置出来“迎接”他们的。
这是个让人细思极恐的问题。
布置者是谁？目的是什么？
更可怕的是，游戏中的第一幕，罗格营地就算是标准的玩家大本营了。
除此之外，那个世界就没有活人了。
而在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能布置这一切的话，是否说明罗格营地外还有其他的“活人势力”？
上述问题暂无线索，也无佐证，暂时抛诸脑后。
齐暃看了看那几块巨大的天台残骸。
好消息是，他们轰下来的天台以及数百具沉沦魔的尸体组成的斜坡，刚好可以搭建一个出口。
不过有个难点，混凝土的残骸显然重量惊人，不是他或京子靠臂力就能推到斜坡上做落脚点的。
但难不倒齐暃，他可是法师。
没什么能难倒法师。
他回想起超电磁炮来，动漫里的炮姐也总用电磁的力量来操纵各种东西，巨大的钢筋水泥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于是齐暃站在混凝土的残骸旁边，开始尝试凝聚磁场来推动。
在经过了一番复杂的计算和推导，然后消耗了一大半的蓝条之后，外加折腾出了一脑门子汗之后。
最大的那块足有一人高的混凝土残骸大概向前动了十几厘米。
距离斜坡还有四十米左右。
齐暃放弃了。
除非用“超电磁炮”再给这残骸来一发，否则让他用雷电魔力去凝聚磁场，推动石块什么的，得推到猴年马月去。
看来动画里的东西也不能全信。
关键是，超电磁炮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放第二次了，或者说，带有“压碎性打击”的“一击必杀”型超电磁炮短时间内是用不了了。
为啥？因为瑞克萨特的挽歌不见了！
失算了！
齐暃原本以为是击中了天台，短剑就还会掉下来，大不了掉到附近的什么地方。
结果这玩意儿威力过猛，让瑞克萨特的挽歌消失在了黑压压的云层之中。
天知道飞到哪去了……
京子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齐暃也不打算说出来丢人，只能表面维持着“贤者的从容”，实则心里在滴血。
不过看了看京子，心中还是好受一点。
只要京子切换回“幸运模式”，那暗金武器肯定还是说有就有的。
游戏里也没说瑞克萨特的挽歌只有一把，总还会遇到的吧……
就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
至于斜坡的问题……
齐暃又考虑了一阵后，走到了斜坡旁边，用“心灵传动”控制着几个个头较小，比较平整的石块，相隔几十厘米铺在尸体上。
然后交替使用霜冻新星和地狱火，把石块固定在了斜坡上面。
一个崭新的“楼梯”就形成了。
京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总感觉大人使用魔法的方式，有那么一丝不太常见……
“好了。这里就不女士优先了，我先试试稳不稳。”
齐暃灵敏地跳起来，踩到“楼梯”上，蹦跳着来到深坑的边缘，挑起抓住旁边支棱出来的一根钢筋借力后，翻身钻进了一栋大楼的窗口。
这栋大楼与他和京子来时进入的楼间隔一栋，类似原版石阵上的2号和4号位置。
但楼内都是一样的黑暗破败，毫无装饰痕迹。
京子紧随其后，从窗口进来，等待着齐暃的下一步指示。她感觉到齐暃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觉得自己大概能帮上忙，于是开口问道：“您……在找什么吗？”
“嗯……我想找大楼里的记号。”
“记号？”
“唔……说不太清楚。”
齐暃摇摇头，放弃了跟京子说明解释的想法。
游戏里的石块旷野通过不同顺序启动石柱上的魔法符号，就可以开启传送阵。
那么石柱变成了“大楼”，那些记号又变成了什么呢？
原版这也算个最基础的“解密”过程。
那么记号的不同，就会关系到解密方式的不同。
齐暃并非是单纯的想要满足好奇心，更是因为他现在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警惕，种种迹象表明，这世界只会比游戏世界更加复杂。
邪恶洞窟、冰冷之原、石块旷野，每一个都是比写实，也更复杂夸张的“地图”。
鬼知道接下来的黑暗森林和黑暗沼泽会是什么鬼样。
既然接下来要去“黑暗森林”的艾尼弗斯之树寻找卷轴，是不是可以反过来通过先寻找“石柱上的符号”来反推要黑暗森林的目标线索呢？
反正旁边的敌人已经清空，探索一下也没有坏处。
不过说实在的，齐暃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东西。
魔法阵？
记号？
还是某种更贴近“现实生活”的东西？
毕竟石柱变成了现代大楼嘛。
在这大楼里找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记号”，如同大海捞针，越找越迷茫。
齐暃只能不停向上寻找，上楼，祈祷着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
但大楼内部就像是盖到了一半停工的烂尾楼一样，光秃秃的，完全找不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最终，齐暃只能带着疑惑跟京子来到了大楼的顶层天台。
说是顶层，实际上也就是五层楼左右。从天台的边缘看下去，还能看到刚才拉卡尼休和毕须博须所在的三楼连接台。
当然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些扭曲的钢筋了。
天台上也是空空如也，寒风吹过，让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盔甲的防御力并不能抵挡寒风，长时间缺乏光照的空气湿冷阴寒，让齐暃忍不住怀念起营地温暖的篝火来。
如果不是重任在肩，他真的很想回到自己的专人小帐篷里，点上篝火睡上一大觉。
夜色之下，天台的角落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影。
齐暃终于发现了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一扇钢铁材质的坚硬门扉，门后是个类似天台阁楼的独立房间，房间墙壁完整厚实，面积不大，看起来就像是洋房顶层阁楼的储藏间。
这是天台上唯一完整且封闭的东西，看起来跟这个破败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齐暃给了门一脚，门扉纹丝不动。他尝试转动门把手，当然也是没法推开。
他心念一动，伸手抹了抹门扉上的灰尘，门扉的把手上露出一个类似于密码锁的东西。
不止如此，那密码锁上还亮着微弱的蓝光。
这让齐暃的神经忽然猛地一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锁是生效的，这里是通着电的！
齐暃想到什么，他绕到房间的侧面，干脆掏出大镰刀来朝着墙壁狠狠砍下去。
没记错的话，这大镰刀斩碎地面的基岩时都是犹如摧枯拉朽，刀切豆腐一样干净利落。
如果这仅仅是一个小破屋的话，那也应该会被他轻易斩开——
但镰刀斩落之后，手上却传来一阵足以将整个胳膊都震荡到酥麻的触感。
墙体外层的水泥和砖块显然是被切开了，但镰刀的刀刃却卡在了墙体里面的某个坚硬的层面。
齐暃忍耐着镰刀上传回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将墙体外围刨出了一个洞，里面露出闪烁着明亮金属光泽的合金墙壁来。
这……！？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齐暃只觉得后背一股恶寒。
一直以来这个“暗黑世界”虽然是融合了很多现实的要素，但从来都是末世的荒废景象，这些现实要素却从来没有用上过。
或者说，很少用上。
记忆里顶多有老陈开的吉普车，现在也因为油量耗费的差不多了，而停在营地里减少使用了。
从没有人携带手枪、电棍什么的，充当远程武器或是巫师法球来当武器。
哪怕是之前那个变异的“邪恶洞窟”里面出现了地铁的骨架，也是早就废弃了。
说白了，跟游戏的贴图没什么区别。
就算是暗黑游戏打了一个科幻外壳mod一样，内核还是魔幻的战斗系统。
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也一直是废土末世风的，几乎没有什么科技痕迹。
营地里大量使用煤油灯、火把和蜡烛之类的简陋照明工具，就是因为没有电力。
此前一直忙于别的，齐暃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回过神来想想，如果他所认识的“这个世界”，只是“片面”的呢？
他们这里可是被迷雾所包围，如果真的在迷雾之外，还存有现代的科技，甚至是另一个拥有现代科技的人类势力？
那么这个“末世”……就更精彩了啊……
“大……齐……那个，你……怎么了？”
京子注意到齐暃脸色的变化，轻声问道。
因为齐暃沉浸在惊愕中，也并没有注意到京子关于对他的称呼选择上的“为难”。
最后只能叫了“那个”。
齐暃抬起头，望向远处分别相隔几十或上百米外的四栋高楼，还有高楼上依稀可见的阁楼密室。
他几乎已经确信，这五个房间，就对应着原本游戏石阵的“五个密文”。
可要打开这五扇门，就也必须获得“密码”才可以。
这大概就是他们要在这里的“黑暗森林”里寻找的东西。
但他没法跟京子解释，只能摇摇头糊弄过去。
“没什么。走吧，我已经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了。咱们接下来去该找通向下一个区域的道路了。”
“……好。”
京子回答道，她刚要跟着齐暃一起离开，却忽然发现齐暃浑身气场一变。
他猛地转身，一手把她拉到身后，另一只手中出现了通身血红的巨大镰刀，然后似乎非常警觉地戒备着北方。
在京子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这么如临大敌过。
面对那个冒牌迪亚波罗时也一样。
“怎、怎么了！？”
京子要起身掩护齐暃，却被齐暃死死按住。
“你不要动。”
“可是……！”
“说了不要动！”
京子的力量不足以挣脱齐暃的左手，只能不再挣扎，躲在齐暃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齐暃手上的力量才渐渐消退。
“是我太过紧张了吗……”
“到、到底发生什么了？”
京子终于可以起身，抓起身后的弓箭，摆出战斗姿态。
但齐暃却挥挥手，让她复位。
“没事了。应该就是我的错觉……就感觉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杀气，哈哈。”
齐暃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天台的楼梯。
“不过我又不是剑心，感应个屁的杀气。可能是有点神经衰弱吧。走吧……赶紧去找传送阵，然后我得回去睡一觉了。”
“好……”
京子疑惑地跟在齐暃身后，看着齐暃的背影。
齐暃若无其事地走下天台楼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还在不断渗出冷汗。
跟京子说也没有意义，只能徒增她的担忧和恐慌。
但那股感觉是真实的。
他虽然看不清远处，但他刚才真的有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就像是邪恶洞窟中，潜行状态的白明对他发动偷袭攻击时，那种浑身的恶寒。
是谁呢……
能在自己都不能捕捉的距离外发动攻击？
齐暃皱紧眉头。
千米之外。
在鳞次栉比到足以称为“钢铁森林”的摩天高楼群之中，一根细长幽黑的枪管正对准着齐暃和京子离开的地方。
高倍光学瞄准镜里的十字花准星，在经过严密的风力与重力等计算和调整后，牢牢锁定着齐暃的脑袋。
一个浑身笼罩在夜行衣中的男人，用手指在扳机上轻柔地蹭了蹭，却没有扣下扳机。
透过瞄准镜，他看到齐暃转过身来，掏出武器，对着这个方向的空气戒备着。
他嘴里叼着一颗细长的子弹，用舌头将子弹在嘴里翻了个个儿，轻声说道。
“哦呀，感觉挺敏锐的嘛。看来，给你的欢迎礼要准备得更盛大一些才行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