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5（负）不得

    她从未跨越那扇大门，禁锢她的也许是孤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想要突破内心的枷锁，却又让懦弱牵绊了双脚，于是只敢在一墙之内，听风吹雪，伴云闻香。

    她爱吟诗，喜欢在风和日丽的清晨，将心绪诉与一枝桃花。

    此日，她忘记了时间，不觉已晚，仍然吟诵着：“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未等她念下句，墙外有人抢先接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不曾想这样的自己会被发现，她讶然问道：“何人？”

    “路人。”他回。

    匆匆路人，萍水相逢，不提也罢。

    翌日，她又在同样一个地方念道：“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虽然只是一句话，她听出来，仍是昨日的那位“路人”。原本平静的心思突然漾起涟漪。

    她继续念道：“试问闲情都几许……”

    他继续接道：“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她开始有了期待，寝也难安，食也无味，只想着，下一次，他会不会还在那儿。她将一整天的时光，都留在了那片墙角，将他等来。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他来了。

    后来，她又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公子，你在这里作甚？”一个女子的声音。

    “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走吗？”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呀，我们都已经晚了，不妨同去，自罚三杯。”又是一个新的声音。

    他回答：“好，这就走。”

    墙外，空留一片寂静。

    心悦君兮君不知。她的思念，不知被谁带走。

    她仿佛魔怔了，心头万般不是滋味。她想留住他。她想在短暂的一生，为自己勇敢一次。

    某日，当那个对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咬了咬呀，颤声问道：“心有慕意，可否结缘？”

    他沉默了许久，方回：“独爱吟诗，无意结缘。”

    她的天地，在这一瞬间崩塌。可她还是故作坚强地接受了他的选择：“吟诗即可。”

    虽可只吟诗，他与她不同。他有众多诗友，她唯有他一人。

    每每想起，痛哉苦哉，百转千回，枯骨断肠。

    她越来越迷茫。人类，会喜欢上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吗？

    可是，她始终都是孤独的。终究，他有了心仪的女子，消失在了她生命中，而她，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

    再也没有人接上她的下一句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