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拦路虎
宗泽愤怒的啐骂了起来。
“将军息怒,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当然是要迫切的支援汴梁城,但是我们得配合其他几路大军,否则岂不是去徒增无妄的伤亡?”
“再加上,目前山东那边的义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应该汇集精兵,一鼓作气直击金军后翼。”
宗泽听闻此言,也觉得有道理,当即气消了大半,却也依旧心神焦虑的问道:“那我们到底何时驰援汴梁,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没错,宗泽已经等不急了。
他老了!
他不想在自己的晚年看到任何人入驻华夏。
窦知章发现这个老家伙的脾气有所收敛,急忙解释道:“将军,只需要我们整顿好兵马,就能够随时支援汴梁!”
“好!敢问如今郡王麾下有多少人马?”
赵棣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差不多万余人,不过他们都在清河驻扎。”
“而且现在正紧锣密鼓的囤积粮草。”
宗泽说道:“好,那刚好末将在成安县有七千锐士!”
“末将以为,我等有两万人,已经足够袭扰金军后方。”
“到时候金军必然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局面,汴梁城的压力也能减缓不少。”
“所以,不需要等其他义军赶到。”
“再说义军到来之后,但见我等已经抵达汴梁城,他们势必也会南下的。”
宗泽这是直接跟赵棣说话的。
他要的就是赵棣的态度。
这段时间,他总是听赵棣说集结重兵,要去汴梁城抗金勤王。
可是这个口号他已经听了快一个月了。
耳朵都快起茧了,却迟迟不见赵棣下达任何进军的命令。
以至于宗泽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他今天跟赵棣摊牌,就是要一个最后的期限。
如果赵棣不打算勤王,那他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成安县城了。
赵棣还真被宗泽问的不知所措了。
他再度不安的看了看窦知章。
此时的窦知章面带耐人寻味的笑意,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将宗泽的一切全部否认了。
甚至他觉得此刻的宗泽就是要造反!
窦知章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丝毫不敢得罪宗泽,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将军,您的计划确实可行,只是郡王殿下如今抽不开身,我建议我们过几天再商量吧。”
“不成!”
宗泽一听当即急了。
他丝毫不顾威仪,一把抓住赵棣的胳膊,情真意切的说道:“郡王殿下,我大宋的皇帝号召天下起兵抗金,我等不能在这隔岸观火!”
赵棣被宗泽拉的着实颤了一惊。
他以为宗泽要杀他夺权了。
窦知章连忙喊道:“将军,你这是作何?郡王身体抱恙,若是你因此伤了殿下?该如何解释?”
宗泽气愤的瞪了一眼窦知章,郁闷的松手道:“还请殿下见谅,老夫真的是救驾心切!”
“将军,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你是我大宋的肱骨忠臣。这样,你且回成安县,等待本王这边筹备妥当,便立刻让你做先锋,支援汴梁。”
“好!老夫这边回去等着!”宗泽眼前一亮,只以为自己的争取换来的回报。
可他转身走出赵棣的营帐之后,久久不愿意离去。
眼睛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恼跟不甘。
大宋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满朝文武大臣,即便是皇族成员也变得离心离德?
漠不关心了?
而现在的赵棣,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他任命窦知章做自己的督军廷尉。
窦知章在历史上那就是一个叛徒!
是跟秦桧一样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叛徒。
而且他本质上还是秦桧的老师。
师徒二人简直就是从一个莫子立刻出来的。
窦知章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窦知章是清河知州,他跟大宋庙堂上大多数的士大夫一样,怀揣着一个出人头地,位极人臣的功利心。
如果不是赵棣为康王赵构办事,来清河的话。
窦知章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会遇到强力的跳板。
可是现在,他保住了赵棣的大腿。
毕竟赵棣算是黄河西北两地的义军共主,虽然代表的朝廷。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个时代,谁手里有权,谁就厉害。
所以,在窦知章看来,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他要取得赵棣的信任。
本来如果没有宗泽横插一杆的话,窦知章此刻已经跟着赵棣返回汴梁城,做他的士大夫去了。
可就是因为将近一个月前,宗泽从金军粘罕手中救下了赵棣。
摇身一变成了赵棣的救命恩人。
这还不止。
再加上宗泽麾下兵强马壮,而且军势正盛。
所以,窦知章就料定赵棣会信任并且仰仗宗泽。
那这么一来,他这位文臣不就意味着要在赵棣面前失宠了吗?
故而,窦知章就产生了排斥甚至是抹黑宗泽的念头。
在赵棣面前,不管宗泽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都完全逆转着说自己的截然相反的态度。
而窦知章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自己的决断。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赵棣以及幕后的康王赵构,都已经动摇了那颗抗金的心了。
尤其是赵棣,窦知章能够从赵棣的眼睛里看到惊骇与恐惧。
那是对金人的恐惧。
窦知章这段时间借助跟赵棣的交流,已经发现高平郡王似乎对大宋的局表现出绝望的心态了。
这意味着什么?
窦知章心里门清的很。
如果汴梁城被金人攻破,那么贪婪的金人势必要俘虏大宋的皇帝,而高平郡王又是黄河西北的两地的义军统领。
幕后的康王赵构跟是名望极高的皇子。
到时候大宋的江山无论两人谁做,他窦知章都可以一飞冲天!
窦知章这就是纯纯的见风使舵的两面派。
他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落寞的营帐内,赵棣看着宗泽蹒跚离开的脚步,叹道:“我大宋的官员要是人人都跟宗泽一样,又岂会落得如此境地啊?”
“话说,本王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窦知章立刻宽慰道:“王爷您不必如此自责,倒是下官反而觉得是宗泽太过自信了,自信过头的话,就是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