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我没有耳聋
第二日清早，月卿在月亮村村民的欢送下离开月亮村，老伯见月卿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好在她身材纤细，便将自家小毛驴给了月卿，月卿不忍白要老伯的毛驴，硬给老伯塞了一点银子才离开。
月卿骑着小毛驴行走在山间小道上。
而在路的前方。
戴着黑木面具的男子正骑着骏马飞奔在山林里。
他身姿挺拔一身玄色长衫，如青山绿水间的芝兰玉树，清风霁月，无一能比，墨染般的发丝在骏马奔腾下飞舞，张扬，飘散。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借鉴于（宋））杨万里《夏夜追凉》）
男子清冷的目光扫过突然寂静的山林，很快就闻到了空气中沉浸已久的杀气。
马路两旁传来树叶哗哗晃动声，几十名蒙面黑衣杀手拿着长刀从高树上一跃而下，冲向男子，与男子展开一场残酷而激烈的拼杀。
男子临危不乱，飞身下马，拔起身上的长剑，长剑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寒，男子剑法飘逸无形，身手灵敏，动作凌厉，每一剑都直击黑衣人的脖子，心口，剑剑致命。
刀光剑影，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浓烈鲜血的味道。
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在男子的剑下倒下。
当一个黑衣人的长刀就要划过男子后背，一锭银子狠狠击中黑衣人的手腕，令他刀锋一转掉落在地上，长刀刺入泥里。
所有人看向突如其来的月卿，她骑着一匹小毛驴，身材纤细，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帷帽遮住了她的面容。
面具男子看到月卿目露一丝诧异。
很快就有黑衣人反应过来，拿刀砍向多管闲事的她。
月卿从容下驴背，她虽身无兵器，但面对黑衣人每次攻击都轻而易举转危为安，和面具男子一起将他们一一打倒在地。
眼见刺杀失败的黑衣人未等逼问，就选择割喉自杀，令月卿为之一怔，她瘫坐在地，用皂纱擦了擦汗，骑了半天的毛驴又经过一番打斗的她早已疲惫不堪。
月卿看到男子的黑色骏马，高大又壮硕，忍不住心中羡慕道：“你这马长得可真好。”一看就是千金难买的好马，一定跑很快。
月卿看向一旁冷冷擦剑的面具男子，“他们为何杀你？”
男子不语，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月卿觉得他这人还真是孤僻冷漠到了极致，见男子一直在心无旁骛地擦他的剑，月卿心想他该不会是个聋子吧！于是试探着问男子，“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月卿声音很大，隔着帷帽一脸认真地看着男子，看他是故意不理，还是真的耳聋。
面具下，男子眉毛不可见地皱了皱，正要开口，便见月卿似乎觉得很热，用手拿起皂纱扇起了风，先他出声:“原来是真的耳聋。”
男子:“……”月卿喃喃低语，声音很小，但他却一字不差地听得很清楚。
事实上他不接月卿的话，是不想跟她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马非比寻常马。
“不知道，想让我死的人很多。”男子声音低沉冷冽，无语地看了一眼月卿，她似乎听到他说话很震惊，手放下了皂纱，停止了扇动。
月卿:“……”原来他不是聋子，他只是反应比常人慢半拍，月卿轻声咳了咳，正欲解释。
便见男子将剑收入剑鞘，一副不想跟她再废话的样子，他翻身上马，月卿本以为他打马要走，却见男子目光看向自己，告诉她:“我没有耳聋。”
月卿:“……”
迎接着男子的目光，月卿睁眼说瞎话，“公子莫要误会，公子明目达聪，逖听遐视，才不耳聋，只有耳聋的人才不会回答别人的话，我说的是别人，公子你莫多心。”
男子冷冷地瞥了月卿一眼，一扬手中马鞭，踏马而去。
月卿骑上小毛驴，慢悠悠地走在男子后面。
云州城门前，百姓们围着贴在城墙上的通缉令议论纷纷。
“这就是神魂飞荡，长得真是奇丑无比，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他胆大包天，从地牢逃出后，死性不改，潜入皇宫，偷了连城之价的四国第一美人画像，又玷污了丞相府一名丫鬟将她一丝不挂地丢在人流聚集的天都城大街上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前几天，听说风月无边也出现了女子失踪后被赤身裸体抛尸街头，身上还刻着神魂飞荡四字。”
“传闻他在没坐牢之前，就专挑黄花闺女下手，没有一次失手，那些惨遭他毒手的姑娘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面目全非，简直丧心病狂，罪大恶极。”
“天都城地牢铜墙铁壁，防守那么严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朝廷重金悬赏，捉拿神魂飞荡，谁若藏匿，罪及全家。”
“听说他在天都城犯事后，跑去了风月无边，是想要逃去南陵。”
月卿站在人群之外，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她看着神魂飞荡的画像，年纪四十有余，尖嘴猴腮，面部狰狞，目露凶光，相由心生，一看就是大恶之人。
云州城内，独孤容隐戴着黑木面具站在一茶楼上厢房的露台上，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耿耿站在他身后，问站在一旁脸上顶着几条巴掌印的中年男子，“风月无边被害女子经殿下确认的确死于他之手，现在风月无边全城戒备森严，他去不了南陵，只会来云州，焱飞，殿下吩咐的事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站在容隐身后的中年男人神色恭敬地回禀道：“请惠王殿下放心，草民已经按照惠王殿下所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鱼儿上钩，只是草民有些不明白，神魂飞荡为何会盯上我的女儿。”
耿耿对焱飞道:“向来被他残害的女子，都是当地最漂亮的，而你的女儿是云州城内有名的第一美人，他不会不来。”
“那丞相府的丫鬟？”焱飞疑惑道：“不是他的女儿才是天都城第一美人吗？”
“当时她的女儿为了出府玩不被发现，就让她的丫鬟乔装打扮成她睡在她的房里，而躲过一劫。”
“原来如此。”
月卿走在街道上，只听一阵喧哗声夹带着辘辘马车声传来，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全都带着好奇心赶往热闹处。
几辆雕梁画栋的马车缓缓从街头驶过。
有人认出其中两辆马车道：“那不是万仙楼花魁如烟和红牌绿水的专用马车吗？她们这是要去哪？”
有知情人道：“是一品茶楼的掌柜焱飞，听说他的宅中里来了一位贵客，特叫云州城数一数二的妓女登门助兴。”
众人心下了然。
夜晚，云州城大街小巷空无一人，一片寂静中，只有焱宅依旧在醉舞狂歌，把酒言欢。
焱宅花园里风景如画，如烟身穿薄纱在月色下朦胧梦幻，扭动着细细的腰肢，眼波含水时不时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面具男子，焱掌柜说过，该男子身份地位高贵显赫，若能讨得他开心，少不了好处，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男子眼神都始终平淡如水，甚至是视若无睹，对她而言简直是浇了一盆冷水给她。
待她一舞完毕，绿水抱着琵琶款款上台。
独孤容隐冷漠看着眼前的一切，好酒配美人，神魂飞荡刀头舔蜜，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光明正大的比他快活潇洒，这无疑对他是一种挑衅，说不定他正躲在焱宅的某个角落，咬牙切齿地看着一切，他喜欢看人痛苦，越痛苦的人越能让他快活。
月亮渐渐升高，从屋顶泻下清辉，晚风吹拂流云，树影摇曳，一女子身影出现在花园的凉亭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带去，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女子的颜色，只知女子被风吹动的身形轮廓，每一帧都是画。
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容而舞，形舒意广，让静谧的夜开始散发出优雅的美。
她轻逸灵动，行云流水，发丝和衣裙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舞飞扬，她将女子的娉婷婀娜展现的淋漓尽致，与此同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深情缱绻，凄婉悲伤，让人过目不忘。
她的舞带给人的不仅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心灵和灵魂上的震撼。
带她舞完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而焱飞自女子跳舞开始，便犹如晴天霹雳般，惊的目瞪口呆，浑身紧张的如同一个木头，这个世上，除了她，便再也没人能跳出这般舞蹈，而她不是死了吗？
焱飞茫然失措地站起身，看着月色下身如鬼魅的神秘女子，张口结舌半天才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独孤容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黑暗中的月卿，从她一出现他便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说呢？”月卿一动不动地站在黑夜里，看着焱飞惊慌失措的样子，冷冷道，而后瞥了一眼面具男子，想不到他也在这，一双眸正安静地看向自己，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焱飞一起吃喝玩乐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焱飞声音激动而颤抖，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直向凉亭奔去，“我倒要看看是何人装神弄鬼？”
然而就在焱飞奔去的那一刻，亭下女子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