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问功课紫凝警痴顽 受催眠王仁吐真相
王子腾夫人自然知道了王紫凝“检查仁哥儿”功课的事情。
除了羡慕王紫凝清闲，倒也没别的想法。
王紫凝能不清闲吗？临近年关，所有的生意都暂停了，学堂也放了假，薛家的一切人情来往自有宝钗负责，王家更是诸事不用她操心，除了当个米虫，还能做什么？
王子腾夫人作为要安排一切的当家主妇，羡慕也羡慕不来。不过她也很庆幸，幸亏她一早就安排了王仁这个愣头青跟王紫凝对上，否则她这小姑子闲着没事干，把注意力放在王家的事儿上，可就麻烦了！
老爷可是专门叮嘱过，王家东花园等地界切莫让王紫凝进去，送往各家的年礼以及回礼，也不可让她知道！
但王子腾夫人显然却不知道，王紫凝不需要出门，这些东西白鸽便打探了个一清二楚；她更不知道，王仁去了水榭居，可不是被检查功课的。
“仁儿过来了，累不累？”王紫凝一脸关切。
王仁受宠若惊——他这几日被白鸽折腾惨了，以为姑妈也要修理他，哪能想到姑妈竟如此和颜悦色？
顿时觉得自己骂了几天姑妈“老虔婆”实属不该，姑妈是多么人美心善的长者啊！
遂壮着胆子开口：“累，可累了。姑妈，这明日就是除夕，侄儿纵有大错，也不必罚侄儿两年吧？”
王紫凝：“……”
不过才五天，怎么就扯上了两年？
但想到今日要做的事，遂按捺住了骂人的想法，笑得仍慈爱无比：“看你说的，姑妈是那等记仇的人吗？怎么会罚你？今日请你来，是因为别的事。”
王仁拍着胸脯保证：“何事？姑妈尽管说，只要不让我早起跑圈，让我干啥都行！”
“我听白鸽说，先生夸赞你了，说你读书进益很快，似是以前学过？”
“那倒没有，”王仁摇头道：“许是我天赋聪颖，随了姑妈您？”
王紫凝选择性忽略了这个生硬的马屁：“许是你真的学过，但却忘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似乎也忘掉了？”
王仁仔细想了想，道：“真的没有啊。”
“可能你太累了，有些紧张。这样吧，仁儿，你躺在那边的榻上，完全放松地去休息，姑妈再问问试试，可能那样你就能想起来了，好吗？”
王仁觉得自家小姑妈是没事找事儿，但此刻他还想着免除“惩罚”，哪敢不听？
何况，他是真累，真需要休息。
便依言躺到了榻上。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何时，他竟然睡着了，醒了的时候，正好看到姑妈温和的笑眼。
“呃……姑妈，我不是故意睡着的，您还想问啥，您再问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回答！便是考校学问也无妨，只要别让我跑圈、挨饿……”
王紫凝却敛去了笑容：“你真的觉得我让你跑步、节食，是在惩罚你吗？你用心感受一下，有没有觉得这两天自己的力气见涨，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疲惫？”
王仁一愣——似乎是……真的啊！
怪不得白鸽管这个叫“锻炼”，竟真的有让身体变好的效果？
“你再想想，你从小便被照顾得很好，吃喝管够，不需要运动，那你的其他堂兄弟姐妹，又是不是和你一样呢？”
王仁感觉头皮一麻，脑袋都有点儿不够用了。
确实，二叔家的两个儿子，每日都需要晨起练功，婶娘心疼自己小小年纪没了父母，才特意关照二叔不必勉强自己……
就这样，关照成这副痴肥模样！
哪有人对侄子比对自己儿子都好的？婶娘会不会别有居心？
不，他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婶娘？从小到大，婶娘对他最好了！凤丫头从小便喜欢欺负他，每次都是婶娘护着他！
可是……
王紫凝看时辰已不早了，知道再让他待下去，可能会惹人生疑，便道：“你回去好好想想，今日之事，切勿跟任何人提起，记住，是任何人！”
王仁浑浑噩噩站起来：“是，侄儿晓得。”
“明日起休息四日，正月初三寻个由头惹恼我，初四继续。”
“啊？”
却听王紫凝大声道：“就这么点东西都背不会？竟还能睡过去？赶紧滚回去，把《弟子规》抄三遍！”
“是！”
王仁哭丧着脸走了出来，顿时有几个小厮围了上来：“大爷好歹看开些，姑太太满打满算，只能在家里住上半年，怕什么？今晚回春楼有个新花魁首次献技，不如大爷带我们去开开眼？”
“滚！”王仁没好气地说：“你们看我像是能出去的样子吗？”
“怎么就出不去？”一个小厮道：“我跟府里的几个丫头熟，今晚让她们拉着那白鸽喝酒，把她灌醉了，谁还管得了大爷？”
王仁正要答应，突然心下一凛：是了，从来没有人教他学好，但到了学坏的时候，府里却人人都帮着他！
若说婶娘完全不知情……怎么可能？
他犹豫了一晌，道：“这几日累得死去活来，我就算去了回春楼，也没什么力气。适才姑妈已经免了我的惩罚，且容我休息两日，初二晚上再同你们前去。”
众小厮这才放过他：“也好，据说那花魁有不少新曲目，要连唱七天，初二也来得及。”
王紫凝独自坐在屋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让她震惊的，自然是适才用催眠术从王仁那儿得到的消息——凤姐和王仁之父王子胤，竟也是王子腾害死的！
王仁只比凤姐大两岁，生凤姐的时候，其母伤了根本，再不能有孕，王子胤便把所有的心里都放在了王仁身上，毕竟到他这一带已没了爵位，只能靠读书出仕。
王仁四岁开蒙，因天资聪颖，不过一年，《四书》便都能出口成诵。
王子胤非常高兴，觉得寻常先生可能会耽搁了自家儿子，正好王子腾推荐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儒，王子胤便亲自去请。
途中不幸遭遇山匪，下人拼命救了回来，昏迷了两天，仍是不治身亡。
王仁的潜意识里，却还记得王子胤曾醒来过一次，颤颤巍巍地朝他比划着两个手指，却只说出一个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