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忆往事贾母信紫凝 装重病王氏欺亲妹
若是别人这样说，她是断不会信的。
可这薛王氏……掌握着十几家悦己堂的上千客源，还真有可能做成此事！
“你发现了什么？”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手指微微颤抖。
王紫凝见她神色，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遂继续忽悠道：“这……涉及客户隐私，我不能细说。只能告诉老太太，若是夫妻双方是姑表或姨表兄妹、姐弟，则更有可能生出孱弱或天生带病的孩子。”
贾母跌坐在椅子上。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好几个老姐妹都子嗣艰难，就连宫里那位曾跟她要好的先太妃，也因儿子早逝，郁郁而终。
她们嫁的，都是自己的表哥！
缓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贾母才问道：“如此说来，这亲上加亲，是断不能取的？”
王紫凝倒是没把话说得太满：“这晚辈倒不敢下断言，只是子嗣之事，关系孩子一辈子的幸福，晚辈断不敢让自家女儿去冒这个风险。”
人有时候便是如此奇怪，别人信誓旦旦说百分之百，他反倒心有怀疑；但若是似是而非、自己也不敢确定，反倒更让人信服。
“正因如此，你才宁可让宝钗招赘，也不肯把她嫁入贾家？”
“老太太明鉴！”王紫凝一个马屁便拍了过来——虽然她知道王夫人到底打什么主意，但既然老太太这么认为，岂不更好？
贾母却丝毫不给面子，只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怕你那好姐妹倒未必信你这一套，也未必在意。”
可不是？王夫人只想谋夺薛家财产而已，宝钗能不能生出孩子，重要吗？不重要！
王紫凝也忍不住叹道：“还请老太太帮我美言几句。我毕竟就这一个亲姐姐在京都，也不想她误会、生气。”
老太太美言？老太太巴不得再刺激王夫人两句，直接让她去菩萨身边服侍呢。
当然，老太太更愿意看王家姐妹同室操戈。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她吧。听说宝钗之事后，她气得没了知觉，太医都觉得救不活了，昨晚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王紫凝心道：这么严重？这气性也忒大了点儿！
——她是不知道薛家对王夫人有多重要，当然不可能理解王夫人这气性。
可当王紫凝走到荣禧堂的时候，王夫人竟一句都没提这件事，只叹自己命苦。
“妹妹，我眼看着是不成了，今后还须拜托你多多看顾宝玉。”王夫人面如金纸，说了一两句便大口大口地喘气。
王紫凝只得帮她顺顺背：“姐姐且歇着吧，哪里就到了那般田地？”
王夫人摇摇头，继续挣扎着说：“宝玉说了，他能考中秀才，都是你苦劝的结果。如今他虽无缘成为薛家女婿，可好歹是你外甥……”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王紫凝心下狐疑：真就气得如此厉害？这看着真是要不行的样子啊！
竟也没责怪她，还向她托付后事，莫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待再想听听王夫人说什么，看能不能听出破绽，或看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时，却见她已睡死了过去。
王紫凝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果见王夫人气若游丝。便又多探了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她不知道，王夫人为了装这个气若游丝的状态，都快把自己憋死了，已经在心里已经骂了她五百遍！
“既然姐姐睡了，那我就改日再来探望。”
她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指望她在这儿侍疾？门儿都没有！
玉钏却突然跪下，哭着拦住了王紫凝的去路：“姨太太，求求您，救救太太吧！”
王紫凝简直无语了：“我又不是太医……”
“昨儿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是太太此病，必须三个血脉至亲之人诚心为她在佛前祈祷。可太太只有娘娘和二爷两个孩子，如今京都里面，至亲之人便只有姨太太您了！
老爷已命人去宫里求见娘娘，二爷也定了明日去广济寺礼佛，若姨太太肯垂怜的话，不如明日与二爷一同前去，太太许还有救。”
王紫凝：“……”
这是什么封建迷信的说法！
癞头和尚就这么闲吗？哪儿都有他！关键是，王夫人这样的祸害，值得他救吗？他怕不是神仙，是神经吧？
无辜躺枪的茫茫大士：“……”
可玉钏既然说了出来，贾政又大张旗鼓去宫里请元春出面，若是王紫凝不去，王夫人真死了的话，这伙人岂不是得把锅扣在她头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顶头风，这是要把她忙死的节奏！
这个便宜姐姐可真是的，说死就要死，不给她机会打脸出气也就罢了，还得劳动她跑一趟广济寺！
王紫凝腹诽不已，但还是答应下来。
去就去吧，就当郊游了！不过，诚心祈祷是不可能诚心祈祷的，把王夫人的罪行向佛祖汇报一下倒是可行。
尤其是戕害侄子、虐待侄女这一节，得重点念叨念叨！
既然决定要答应，那就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纠结。
——反正都是要出力，还不如爽快点儿，让别人记你个好呢！
“竟有这等事？那真是太好了！”王紫凝搀扶起玉钏，细细问道：“宝玉明日几时出门？不如让我家的马车来府里接了宝玉同去？”
玉钏道：“若非明日是正日子，二爷今日便要去了。如今正等着交了子时便出发呢！”
王紫凝：“……”
能不能不要这么卷？
她表示跟不起：“既如此，那明日一早我自己去吧，毕竟宝玉是姐姐亲生儿子，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跟他争头香。”
“如此，真是太麻烦姨太太了！”
王紫凝尽全力挤出两滴泪，提高音量说：“只要姐姐能够康复，且莫说只是去佛前祈祷，就是割我的肉给姐姐当药引子，我也愿意！”
玉钏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流着泪把王紫凝送出二门。
就连门口伺候的几个小丫头，看姨太太的目光也满是崇拜。
可当玉钏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王夫人已经坐了起来。
“太太，您醒了？”
王夫人不答话，瞪了玉钏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似的，吓得玉钏浑身一激灵。
“去把周瑞给我喊过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