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薛文龙临阵当逃兵 林如海不慎露真情
王紫凝听到王夫人的传话时，不得不感慨一句：毕竟是神瑛侍者转世，这天分可真好！
明明贾琏比宝玉用功早了半年，却仍是考不过人家。不过贾琏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算不错，至少科举之路已经开启，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的造化了。
遂命人去荣国府给王夫人和王熙凤道喜。
至于她自己，那是去不了了，薛家又出了点儿意外——薛蟠当了逃兵！
王紫凝顿觉焦头烂额，莫非这个便宜儿子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都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培养，他倒好，还没怎么打仗呢，竟然去当逃兵！
莫非是她错了？若是当初让薛蟠给香菱留个骨血，是不是这兔崽子就敢拼命了些？
兵部官员已经上过门了，虽有人替她说话，那些人只象征性地搜了一下家里，并未惊扰她和宝钗、英莲。
但这事儿似乎很难善了。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逃兵怎么处理，但在她记忆里，清朝的制度好像比明朝严格很多，明朝大多初犯者不过是打些军杖，清朝好像都要处死的！
好吧，薛蟠是该死，他早就该死了！关键是，这么一来，害她背上一个逃兵之母的名声，还怎么在勋贵圈里做生意？
就算那些客户不迁怒她，她已经准备好的育儿课程也没法儿讲了——自己教出个逃兵，还有什么脸教别人育儿？
王紫凝整日里长吁短叹，英莲则更是以泪洗面。
还好宝钗素来冷静，帮着料理家里家外，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被兵部通缉、家人念叨的薛蟠到底逃到了哪儿？打死这些人也想不到，他正躲在工部侍郎林如海的书房里！
林如海一进门，便见一人涕泪横流、纳头就拜：“林姑父救我！”
正是薛蟠。
林如海回头见屋外没人，迅速关了房门，压低了声音喝问道：“你不是跟着北大营去了西北吗？怎会出现在这里？你当了逃兵？”
“正是！林姑父，我不逃回来，肯定会死……”
林如海怒道：“打仗怎会不死人？怕死你不要去参军啊！你这一回来，可把自己的母亲家人置于何地？”
薛蟠声音悲切：“可我若不回来，整个西北……就完了！”
林如海听得此言有异，便让他起来慢慢说。
原来，薛蟠初到西北，驻守在一个叫“巴里坤”的小地方。仗着“察言观色”的“独门秘籍”，还讨得了把总的欢心，也立了几个小功，混上了个什长。
不多时，他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每次敌方打过来，守备大人都会提前得到消息，出城十里御敌。这本也没什么，关键是，给城外御敌士兵运送粮草的新兵小队屡屡被劫，每次都是有去无回！
薛蟠年轻，血气方刚，不服输，主动请缨要去运粮。
却遭到了把总的拒绝：“你这小子机灵，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就别掺乎这事儿了。”话是这么说，却并没有安排别的任务——出去的那个小分队，无一例外，又全部阵亡。
其中有一个十六岁的小兵张满，是跟薛蟠一起从京都过去的，两个人还结拜了兄弟，承诺无论谁活下来，都要帮忙赡养对方的家人。
他却死了！
薛蟠哭了一会子，才想起来，当初把总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同情和鄙夷。
这是什么意思？他有限的智商可分析不了。
只能继续留心观察官员们的动静，这一看不要紧，又看出不少问题。
比如，每次敌方进攻都以“大捷”结束，所斩获的尸首却全是老弱残兵；而且守备大人听到“大捷”的回报，面色极为淡定，似乎这事儿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跟几位老兵交流了几次，从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薛蟠终于猜到了真相：所谓的“运送粮草”，明明就是给敌人送粮！
而那些运粮的新兵，则是送命。
西北根本不是打不下来，是这些将领们，从上到下，都不肯认真去打。敌我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像孩子过家家一样打着玩儿。
敌方获得了想要的物资，我方则获得了想要的军功。
靠着这些军功，他们便可以向朝廷邀赏；靠着旷日持久的战争，他们便可以弄来海量的军费，其间多少人中饱私囊，朝廷又怎会得知？
至于多少新兵因此丢掉性命，又有谁会在乎？
林如海看着哭成泪人的薛蟠，一掌拍在桌上：“混账！奸臣误国啊！”
薛蟠继续跪下抱林如海的大腿：“林姑父，此事我只能告诉您，满朝文武大臣，我信得过的只有您一个！”
林如海冷静下来，问道：“适才你说，你能看出别人一闪而过的情绪，此事可当真？”
“正是。”薛蟠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您此刻正怀疑我，我还知道，您以前不喜我家人，现在则对她们多了些同情。”
“这不算什么。我女儿认了你母亲当义母，我只是不想女儿担心。你知道这件事，自然猜得出来。”
薛蟠摇头：“不，您以前看不起我母亲，如今……如今您提到我母亲，竟然……竟然有些……”
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那是什么情绪？莫非是……心疼？啊！林姑父，您不会对我母亲有什么想法吧？”
“胡说什么！”林如海呵斥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把握，可敢跟我一起面见圣上，将你之见闻原原本本说与圣上听？”
薛蟠挠着头，不说话。
林如海不乐意了：“你既然敢回来，就是要揭开此事，我给你直达天听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了？”
“不是，”薛蟠有些不好意思，“林姑父您适才说什么，我跑神了，没听到。”
“混账！我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竟然跑神？为何跑神？”
薛蟠唯唯诺诺：“呃……林姑父……呃……因为……您适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脸红了，眼睛里还闪现过一抹……心虚……”
林如海：“……”
他此刻把这二愣子扔出去，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