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扬州城二仙寻紫凝 结界内异魂批果因
“您认错人了！”宝钗粗声粗气地说着，就要从旁边绕过去。却又被一个跛足道人拦住了去路。
“为了寻你母亲，我二人专程跑到京城，没成想你们竟来了扬州，只好日夜兼程又寻过来……还请薛大姑娘赏个脸，可怜可怜我们这两个疲于奔波的老家伙吧！”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明明都找到了金山客栈，却被个眼皮子浅的店小二给赶出来三回，愣是进不了门！
找母亲？薛宝钗眉心微蹙，仔细审视了二人一番，才明白过来：是了，母亲说在梦里遇到过这两个人，想来这两人定非凡人，怪不得能认出来她。
只是，既然能入他人之梦，还去梦里找她母亲不就行了嘛，何必来回折腾？
真搞不懂这些“神仙”！
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妙。
正待招呼两个“保镖”转身绕路，却听其中一个人小声说：“少爷，我弟弟前不久刚替奶奶跑了趟苏州，便是为了寻访香菱姑娘的父母。
据他所说，香菱姑娘的父亲便是被两人拐了去，听他描述，差不多那拐子便是这二人模样……咱不如把他们带回去，细细盘问？”
薛宝钗闻言，不由多看了这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杨载元，是京城杨德辉掌柜的儿子。”保镖一号从此拥有了姓名。
薛宝钗点点头。杨德辉她知道，家里的老管事了，为人很正直，既然是他儿子，定是个靠谱的。
“既如此，那就带他们回客栈吧！”
薛宝钗趁着没人，让众人背过身去，自己从包袱里取出帽子、面巾和披风穿戴好，走路再放松一些，便又变回了薛大姑娘。
一边走，她一边试着套那一僧一道的话，还真收获不少。
据他们所说，他们确实曾有过度化黛玉、香菱的打算，只是都被拒绝了；母亲吟唱的那首“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也确实是他们所作，却从未当着世人的面唱过。
难道母亲在梦中窥得先机，却并未被先人发现？
欲再问别的，那跛足僧人却拉住了癞头和尚的僧袍，示意他莫要泄露天机。
薛宝钗无奈，只能回去请母亲定夺。
于是，守在金山客栈门口、唉声叹气的容夏、连秋二人，惊喜地发现薛大姑娘带着两个跟班和两个奇形怪状的僧道回来了！
虽说五人进去后再也没出来，但这趟总算没有白来——或许这就是老爷说的“奇怪的事”？
只是，适才有一阵风，略略将宝钗的面纱吹起了一点点，容夏看到了一点薛宝钗的面色——这薛大姑娘，可真够黑的呀。
作为扬州城最好的客栈，金山客栈有几个独立的小院落供贵人居住，薛家住的正是这么一个小院落，虽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但贵在清净。
王紫凝见宝钗这么早便回来，心下诧异——她那化妆水平，不至于这么快就穿帮了吧？
然后便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僧道二人——呃，这两个家伙，比老曹描述的还要猥琐几分，倒是好认。
“听说薛夫人想寻访甄士隐？”癞头和尚开门见山地说：“此事我们只能跟您一个人说，请让其他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你说谁无关人等？甄老先生是我老丈人！”薛蟠第一个不乐意了，却被羞涩的香菱扯了扯胳膊。
香菱肯定比他更着急。
这些天身在扬州，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姑苏，只是想想临近年关，据奶奶说她母亲在外祖家过得也颇为艰难，确实不太适合贸然造访，才忍了下来。
如今又得知父亲的消息，她怎会不急？
但他又生怕薛蟠惹恼了那二人，人家一走了之，可就坏了。
王紫凝也命他们三人下去，薛蟠却仍不同意。要知道，他母亲虽徐娘半老，却仍风韵犹存，特别是这些日子，大抵是因着他有所长进，母亲脸色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这两个老家伙万一包藏色心，对母亲不利，可如何是好？
王紫凝本还因为直面“仙人”有些紧张，此时都被他这份孝心逗乐了：“无妨，二位都是前辈高人，你就在院门口守着便是。”
薛蟠无奈，只好再次充当门神。
薛宝钗和香菱也去了厢房。
跛足道人还不放心，干脆在正厅里设了一个结界，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癞头和尚有些生气：“不知阁下从何而来，为何将这凡间因果破坏殆尽？”
“请问二位，何谓因果？”
你问，我就要答吗？王紫凝才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她要把握谈话的节奏！
“神瑛侍者对绛珠仙子有灌溉之恩，这便是因；绛珠仙子要用一生的眼泪报答于他，这便是果。”癞头和尚忍气解释道：“还有秦可卿、香菱等一干人等，都是前世欠了债，这辈子自然要偿还，岂可乱改天命？”
王紫凝顺着他们的话说：“有恩的报恩，欠债的还钱，关键是，为什么必须要用你们写的本子？”
“本子？”癞头和尚都被问懵了。
还是跛足道人悟性高，理解了王紫凝的意思，答道：“无论还债还是渡劫，都是司命星君定好的命数，岂能轻易改动？”
“不不不，”王紫凝摇头道，“我觉得你们这司命星君写本子的水平可不怎么样。比如报恩，看看人家白素贞！为报答许仙的恩情，给他生了个文曲星转世的儿子，不知惠泽后世多少辈人？
你们的是啥破本子？还眼泪？笑话，要那眼泪好干啥？煮一煮制出食盐吗？哦，不对，那位神瑛侍者哪里会制什么食盐，他只会制胭脂！”
“你……你……”癞头和尚指着王紫凝，手指都在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跛足道人却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还有秦可卿，这还债的方法也真稀奇，嫁给儿子又跟公公有一腿，搞乱了人家的家风，然后自己两眼一闭，哪管她死之后，宁国府洪水滔天？”
王紫凝越喷越来劲儿：“我看你们太虚幻境请来的这位司命星君，是看了太多狗血小说吧？能不能有点儿正常人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