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科明的回忆

    脱下黑色外套的宋科明已经领悟到刚刚得到的那串数字背后的含义。很好，曜石就在这益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里面，藏匿曜石的地方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高兴之余，他把情况报告了老师，老师指示他继续行动，因为明天就需要他今晚的行动目标。当然得遵从老师的意思。

    只有安装了益州医大附属医院工作站的电脑才可以破解这串数字背后的秘密。听起来复杂，这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了。他自信满满地走进了外科住院大楼里面，坐着电梯到了头颈外科这一楼，熟悉地走了进去。

    病房走廊上电子表显示着：02:00。

    大部分的病人们都已经熄灯睡觉，有一两个病房内护士还在做一些夜间的护理。

    经过处置室的时候他特意降低速度，瞥了一眼里面，只见一个白大褂正戴着口罩弯着腰，乳白色的手套上沾着鲜血，右手拿着剪刀在剪沾满鲜血的头发，这样子是为了更好地暴露伤口，方便缝合。

    宋科明心里想到这家伙真的倒霉，透镜外科值班医生下半夜接诊最多的就是头颈部外伤。要么是车祸，要么就是打架斗殴引起的。如果运气不好的还有可能遇到酒后斗殴，还得忍着伤者满身的味。

    他没有走护士站，而是经过一个侧门，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虽然没有人，但灯都全部打开着，这就是医院的办公室，夜间从不关灯。

    趁着现在值班医生还在处理外伤，他倒是不用解释那么多为什么这个点来办公室。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登录医院的工作站，登陆自己的账号，右下角显示着头颈外科-宋科明 规培医师。

    点击进入病历检索。

    2005 1110 056，这是他自己刚刚得来的那串数字。这是一个病历号，对应着病案室的某一份病历，这份病历的主人在2005年11月10日这天成为了益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当天的第56位住院患者。

    他一边默念着那串数字，一边输入。按下确认键后，电脑却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权限受限”。他立刻意识到这份病历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况且自己只是一个规培医生，自己账号的权限根本没有达到调阅这份病历的权限。

    不过这难不倒他，赶紧退出自己的账号，输入了055，这是账号的权限绝对到位。密码当然熟记于心，就在敲完最后一个数字准备回车时，他的手却突然一怔。

    因为今晚这个这个账号主人一直在解剖实验室，现在登录当然会在后台留下痕迹，很显然，这个痕迹证明此时此刻这个账号不是本人登录。虽然登录上级医师的账号使用是医院的潜规则，但是也是在上级医师授权下操作。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另外出什么叉子。

    安全第一。

    他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险些整出一个幺蛾子。

    他立刻删除账号055和密码。就在后怕犹豫之时，他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另外一个账号，这个账号的主人今晚一直在医院，即使有登录痕迹，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个账号的权限当然也到位。

    虽然很少登录，但是账号和密码却记得很清楚。

    账号098登录成功，界面右下角显示着头颈外科-孙光诚主任医师 教授。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病历检索一栏，输入了那串熟悉的数字，下面立马有了结果。

    病例概述

    姓名：安道明 男 54岁。

    诊断：右侧面神经麻痹。

    治疗经过：2005年11月11日行面神经减压术后于2005年11月17日出院。

    位置：3-2-d-158

    看着短短的几行病情概述，他有点紧张，因为这第一页内容感觉好像和曜石一点也没有关系。

    又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滚着鼠标的滚轮，想看看第二页有什么，但是下面接着出现的一个长方形红色印章又让他疑惑之余又兴奋不已。

    “特殊病历，不可借阅”。

    通过逼问才得来的那串数字和这个印章让他确信这份神秘的病历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多半与曜石相关。不然医院怎么会这么严格地保管封存，况且这份病历的电子档只有一个简单的病历概述，而普通病历却是有详细的记录的。现在看来医院在帮助陈思儒隐瞒曜石的秘密。

    他兴奋起来差点拍桌子，但是他的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原本高兴的脸立刻愁眉苦展。

    这八个字意味着这是一份非常重要而又特殊的病历，警察调阅都需要出具相关手续后经院长签字，而且只能调阅，不能借出病案室。以自己的权限，连摸的机会都没有。刚刚他还想着明早拿着病历借阅条直接借走这份病历，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因为病历是病案科的命，是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医疗文件。一旦丢失，医院是有重大责任的。而且即使重新来制作一份病历相当复杂。通常医生查房时检查病人的病情变化并书写病程记录，然后开医嘱和处方以及检查申请单，然后由护士执行医嘱并制作护理记录，护理记录上医嘱的内容、执行人及执行的时间都绝对有精确的记录，并由执行人签字。更不要说手术患者牵涉到的更加复杂的手术、麻醉相关记录。所有这些内容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病历，重新制作相当困难，而且几乎不可能做到前后一致。专业人士只需通过签字时间就可以发现破绽，更不要说笔迹的漏洞。

    普通病历的借阅都需要严格登记，所以说明早去申请调阅这份病历已经根本不可能，但是明天上午就需要曜石。

    这可真是个矛盾。

    有点疲倦的他仰头靠在椅子上想起了自己那羸弱的母亲。

    高三时期，母亲的双脚一段时间反复出现水肿，刚开始只顾家里的面馆生意，没有在意，直到有天，母亲的眼皮也开始发生水肿。母亲为了节约时间和钱，便去了一个诊所，诊所诊断是肾炎，只需要消炎治疗就可以了，经过输液吃药，母亲的水肿好了。又继续在家里的小店忙了起来，父亲也没有再多过问。

    但是没有过一周，脚又开始水肿，母亲觉得西医不靠谱，又听闻隔壁几位做生意的宣传一位姓钱的中医好，便去找到那位中医，钱老中医把脉看舌苔后，诊断为阴水，开方抓药。

    母亲开始每天辛苦地忍着疲倦乏力煎煮着那苦涩的中药，又眯着眼睛痛苦地喝着那黑汤。家里天天都飘着那一股又苦又湿的水蒸气。

    但母亲的病不怎么见好转，母亲老是觉得全身无力，有的时候卖完面后还躺在桌子上睡着了，精神也不好，还是眼泡脸肿的样子，而原来的鞋子脚都有点穿不进去了，每晚父亲都在母亲的脚丫下面放着枕头，好让水肿消一些。母亲的免疫力还逐渐下降，时常感冒咳嗽。

    母亲时常去找那位钱老中医复诊，先生说中药都是慢郎中，不比西医用激素抗生素来得快，但是中药他治病根呀，所以你要耐心，多吃几次药就好了。

    一天，母亲在帮父亲和面时，一用力，自己眼前一黑，晕倒了。

    父亲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送往县医院，县医院检查后诊断肾病综合征，需要透析治疗，但县医院没有透析机，只好去了市中心医院才有，父亲放下生意陪着母亲去了市中心医院做透析。但是当时母亲的肾功能已经相当糟糕，透析也只是暂时的延缓病情的治疗方式。

    母亲的患病，让宋科明在填报志愿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临床医学，虽然是在省外，但是至少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带来了希望。

    大学期间，母亲的病情还是逐渐发展成了尿毒症，医生说最好的治疗就是换肾，透析不是长久之计，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不光是匹配的肾源难找，换肾高昂的治疗费和后期的治疗费用也让父子俩愁得要死。

    毕业后，虽然恰好撞上了医学毕业生规培政策，让本来准备参加工作的宋科明觉得生不逢时，但是他又庆幸来到益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规培，因为在这里他遇到了老师。

    老师分配给他这项艰巨任务。

    今晚他只要拿到曜石，明天交给对方，交易达成后，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母亲的治疗费用不再是问题。同时老师已经安排自己回到老家市中心医院工作，这样母亲换肾会得到很多便利。

    这笔报酬和工作机会是普通医生想都羡慕的，更不要说规培医生，他们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为了母亲，今晚必须拿到曜石，况且曜石就在眼前，他都已经闻到曜石的味道了。

    “但是该怎么做？”他捏着拳头问自己，病案室的轮廓在自己的回忆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栋五层的楼，专门为存放病案而修建。大门口的监控24小时开着。大门的锁连着报警器，而且所有窗户都加装了防盗网。不敢说铜墙铁壁，要想不经过大门就进去是真的不可能。除非自己会穿墙遁地术，不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想到这里，脑海里面闪现出一个能够帮助他穿过那层厚厚墙壁的地方，一个计划油然而生。这个计划虽然有点难度，却值得一试，只是需要准备一点东西，但这些东西在这里找到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