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是丢脸
章夫子看着目光平静的陆羿，愈发觉得此人像极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人。
举手投足，就连一些神态都一模一样。
他突然有个荒诞的想法。
“你跟我来。”章夫子说道。
刘生松了一口气，用手肘推了推陆羿，提醒道：“快些去吧，夫子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别搞砸了啊。”
陆羿：“……”
刘生欣慰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凄凉。
他说：“七郎，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过你，但我是真心想你好的。我自知不够格能让章夫子收了我，我认命了。”
“但你不一样，你天资聪慧，不该就此沉寂。七郎，好好与夫子说话，我就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刘生催促他赶紧进去。
陆羿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你还想念书，我会为你争取一个机会。”
说罢，不等刘生说什么，他跟在章夫子身后进去。
刘生大为感动，暗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他知道陆羿没有这么大本事，但陆羿能对他说这番话，他已经很感动了。
两人绕过一个小院子，直到进了书房，章夫子才正视着他，蹙眉问：“你究竟是谁？”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陆羿脸色平静。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他先前与老头子颇有渊源，老头子今日定会认出他来，情理之中。
陆羿眼皮微抬，淡定地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章夫子眼底浮现震惊，他不可置信般地盯着陆羿，嘴唇在轻微颤抖，视线上下飘忽，似乎还有点不相信。
“你……你没死？”
见陆羿不说话，他忽然“哎呀”一声，冲过去抱住了陆羿，锤了陆羿两下，几乎是带着颤音说。
“你没死为什么不来见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章夫子又气又喜，心绪复杂。
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好几年的学生啊！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陆羿被他的情绪感染，站直身子，恭敬地对他行了礼，哑声道：“见过夫子。”
“好，好，好。”
章夫子连连说好，高兴得嘴角都合不拢。
他一直不相信他最得意的学生居然就这么死了，这些年一直在找，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章夫子拉着陆羿坐下，擦了擦悄然露出来的泪花，哽咽着问道：“既然你没死，为何不回京城找我？”
“你虽是我的学生，但我可拿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可知这些年，你师娘险些为你哭瞎了眼睛。”
章夫子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视线从未离开过陆羿。
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欢喜冲击着他的心，他恨不得就此把陆羿牢牢绑在身边。
陆羿眼含歉意，解释着：“我虽死里逃生，却不能进京城一步，还有人不相信我死了，一直在查我。”
这几年，他羽翼并不丰满，只想暂时找个地方度日。
“那你……”章夫子不知该如何说了。
当年的陆羿多耀眼呐，走到哪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京城没有一个儿郎如他一般夺人眼球，更没一人像他一般能文能武。
只可惜……
章夫子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他郑重其事地看着陆羿发誓：“你且放心，我既然找到你了，必然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你现在住在哪？你还是留在我这吧，安全些。况且，你师娘心里一直惦记你呢，若知道你来了，她定高兴得能多吃几碗饭。”
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家夫人连吃几碗饭的豪迈场景，章夫子高兴得不行，眉眼都挤到了一起。
陆羿喉头微动，他垂下眼眸回绝：“我还要回家的。”
“回家干什么？”章夫子眉眼一横，不悦地说，“你回家又没有夫人孩子热炕头，急着回家做什么？”
陆羿无奈扶额，没有立马解释，而是将赵岁岁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说：“这是给你和师娘准备的。”
章夫子“唉哟”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你这孩子，见我们带什么东西！”
陆羿不说话，拿出点心说：“您尝尝？”
章夫子一眼便看出这点心是昨日尝过的点心，眼里顿时冒出了火花。
昨日夫人尝了之后心情也变好了，他一高兴便让下人立即去铺子里再买一些回来。谁知去了铺子才知道，点心已经没有了。
今早他又让人起早去买，谁知早上也没有。为此，夫人早上还对他有一阵埋怨呢。
“这是你做的？”章夫子疑惑地问。
陆羿没有回答他的话，岔开话题说：“夫子，如今我来见你，便是要重新回到京城。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别把这件事告诉师娘。”
“这是为何？”章夫子不理解。
陆羿想了想说：“方才与我在一起的是我表兄，如今我占了别人的身份，受了别人的恩惠，理该还清楚。”
“那是自然。”章夫子十分满意。
他教导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知礼数识大体。
“所以，还请夫子一并收了我那表兄。”陆羿挖的坑在这。
章夫子表情僵住，他提高声音问：“你说什么？”
陆羿假装没看见他眼底的不愿意，悠然道：“表兄虽然愚笨了些，但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读书考取功名。他一心为我，我回馈他也是应该的。何况，方才您不是也同意了吗？”
“这……”章夫子觉得自己被他带到沟里去了，竟不知他早就设好了埋伏。
“你小子……”章夫子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如今他骑虎难下，不想答应也不行了。
心心念念的半个儿子就在眼前，那还不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
不就是塞个人进书院嘛！多简单的事。
“我可以答应你。”章夫子开了口，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陆羿，耐心等陆羿点头。
陆羿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哼一声拒绝：“想都别想，你自己得罪了师娘，别想用我来哄她。”
闻言，章夫子尴尬至极，他活了几十年，这点小心思居然被这小子琢磨得透透的，真是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