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只有陆迟拧着一张脸靠近他，指着书上其中一个字问：“阿爹，这个字她是不是没读对？”
陆羿瞥了赵岁岁一眼，发现她正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夸赞。
他咳嗽一声，收过陆迟手中的书说：“晚些我再教你，你先进去，大人有话要说。”
“大人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吗？”陆迟不满地问。
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陆娇倒是上道地拉住了他的手，笑嘻嘻地说：“哥哥，我们去抓知了吧！”
陆迟：“……”
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陆羿放下东西走到赵岁岁面前，忍着头痛问她：“你不识字吗？”
未待她回答，他又靠近几分，指节捏住她的脸庞：“你到底是谁？”
赵岁岁无视他眼底的探究，心知他这是在试探自己，顺势抓住他的手腕表白：“夫君真会说笑，我是你娘子赵岁岁啊！”
“我会不会认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前途，夫君也不想他们一直被耽误下去吧？”赵岁岁挤眉弄眼地问。
陆羿不再说话，一双乌黑的眼眸凝着她。眼底一片幽深，恍若千年的古潭，裹挟着风雨欲来的寒气。
半晌，他轻哼一声松开了她，后退几步，沉声道：“孩子我会教，你无须操心。”
赵岁岁突然站起来：“那以后呢？夫君不想读书入仕，难不成夫君也想困住两个孩子？”
陆羿骤然回头，眼底的情绪冷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赵岁岁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她能感受到此刻他的怒意，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她。
她想了想说：“小迟聪慧、年少老成，娇娇娇憨，尽管年少时夫君能教导他们，等他们再长大些，夫君莫不是也要拘着他们一辈子？”
“我虽不知夫君心中有何担忧，但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孩子都会站在夫君身边。只要你愿意，纵使前面有万丈深渊，我也愿意跟你一起走。”
此时此刻，纵然她这些话是诓骗他的，他心底都有些动容。
陆羿眼底冷凝的情绪有所缓和，他忽然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赵岁岁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两颗小脑袋挤在窗口望着外面，见两人不欢而散，陆娇压低声音问：“哥哥，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呀？”
陆迟无语道：“没瞧见阿爹生气了吗？她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让阿爹生气？”
陆娇不高兴了，辩驳道：“岁岁也生气了呀！哥哥怎么不说是阿爹让岁岁生气了？哥哥偏心。”
陆迟：“……”
好嘛，我说不过你。
陆娇眼珠子滴溜溜在转，她忽然想到一个计谋，推了推陆迟说：“哥哥，我去哄岁岁，你去哄哄阿爹。”
“不要。”陆迟一口拒绝，他才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大人吵架，管他什么事？
“哥哥，要是岁岁心情不好，做出来的饭菜就不好吃，难道你要吃阿爹做的饭？”
陆迟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家阿爹的厨艺，还是叹了口气，乖乖地捧着点心去找陆羿。
陆迟将点心放下，瞥了眼陆羿的脸色道：“阿爹，这是岁岁让我送进来的。她说是为你特意做的，给你赔礼道歉。”
话音落下，陆羿转过身看了眼点心，脸上的沉郁之气渐渐散去。
他仔细想了想赵岁岁的话，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尽管他心里不愿，但如果孩子愿意，他可以退一步。
他让陆迟坐下，问他：“你想去书院念书吗？”
陆迟并没立马回答，而是观察着陆羿的脸色。
“不用顾忌我，”陆羿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和地说，“你只需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即可。”
得了鼓励，陆迟便放心地说了出来。
“我想念书，我想当官，想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阿爹，这些日子姑奶奶时常给我们说话本子里的故事。我想当前朝小侯爷，风光霁月，不畏权势。”
“我还想帮百姓摆脱困境，让人人都能吃得上饭，念得起书。”
陆迟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倒是让陆羿十分吃惊。
他竟不知，自家儿子小小年纪便有这么大的志向。
他提醒道：“你可知前朝小侯爷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陆迟点点头回：“我知道，姑奶奶说，小侯爷被人追杀，跌落山崖而死。全家被坏人屠尽，冤屈无法洗刷干净。”
“你既然知道他的下场，又何必学他？”
陆迟眼神真诚：“小侯爷本该有个极好的前程，后被奸人陷害。我想成为他是因为我敬仰他，若他日我真能登上高位，我定要为小侯爷洗刷冤屈。”
他这番话深深地触痛了陆羿，脸色紧绷着，一言不发。
陆迟也不知自己哪句话惹怒了陆羿，当下也不敢说话，乖巧地坐在那等着陆羿训斥。
好半天，只听得陆羿叹息一声。
那双幽深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喜悦，他夸赞道：“吾儿志向远大，为父不会拦你。”
“真的？”陆迟不敢相信地问，脸上充满了喜悦和惊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且去吧，过些时日我便帮你找书院。”
陆迟得了允诺，开心地出去了。
陆羿望着自家儿子欢快的背影，眼底的喜悦又被担忧取代。
他想起那些前尘往事，手指慢慢收紧握成拳。
就连他年幼的儿子都知道要为小侯爷洗清冤屈，那他为何又不能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呢？
这一世与前世有太多的变数，只要他小心谨慎些，是不是结局就与前世截然不同？
烦躁之际，他尝了一块点心，青梅的味道在唇齿间流动，让他想起了赵岁岁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吃过饭，陆羿在家中做一些家具，天气炎热，山上的动物也不会经常跑出来。与其进山跑空，不如安心在家。
宋家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小厮敲门匆忙道：“赵姑娘，医馆里来了一位贵客，少东家请我来接你。事发突然，还望赵姑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