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这是嫁不出去了吗
陆羿抬眸看向正在院子里玩闹的一双儿女，两人正高兴地捕捉萤火虫，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前世太过惨烈，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看出他的为难，赵岁岁也知他心中有疙瘩，并不着急催他答应。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忽又怕他觉得过于亲昵，笑着歪头看他：“你若不愿，咱们不去就是。男耕女织，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她的话让陆羿心里泛起涟漪，他对她还有所防备，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无理取闹，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赵岁岁温和地说：“我知你心中对我有顾虑，但我说过，既来之则安之。你不信我也无妨，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罢，她站起身招呼着陆娇，要领陆娇去沐浴睡觉。
陆娇似乎很喜欢她，小手紧紧握着她的大手，一大一小并肩进了屋子。没多久，一盏烛火亮了起来，直照到陆羿心里去。
翌日，赵岁岁起床时，陆羿也正巧拿着工具要出门。
赵岁岁看了眼日头，喊住了他。
她边用手随便挽了个发髻，边匆匆往厨房而去，身姿绰约。
等她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和一个水壶。
陆羿不解地看着她，赵岁岁也没解释，把东西交在他手上。
在他出门时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陆羿脚下一顿，身子紧绷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不知赵岁岁有没有看见。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后，赵岁岁背着背篓也进了山采草药。
她打算明天去趟镇上，给陆羿做的衣服也差不多要做好了，她得拿回来了。
正午时，赵岁岁回家做饭。想到张婆家穷得揭不开锅，便将鱼汤放在锅里煮着，拿了点肉用油纸包着，出了门。
见赵岁岁来了，坐在门口缝衣服的张婆慌张地起身，她半佝偻着身子往外探，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显得局促不安。
“陆娘子，你的衣服我还没有做好，能多给我几天时间吗？”
说这话时，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着担忧，以为赵岁岁是来找她拿回衣服的。
赵岁岁微愣，明白她误会自己后，将肉交给了她，解释道：“婆婆，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催您拿衣服的。我上次来瞧您院子里的青菜长得挺好的，想拿这些肉换点青菜，成吗？”
张婆瞪大眼睛，她赶紧摆摆手拒绝：“这哪行呢，这些青菜不值几个钱，你要喜欢多拿点，这肉我就不要了。”
赵岁岁进屋将肉放在桌子上，兴高采烈地说：“劳您这么辛苦帮我两个孩子做衣裳，这是我该孝敬您的，您就收下吧。”
张婆推辞不过，心中满是感激，踉跄着从厨房里拿出簸箕，要带赵岁岁去摘菜。
张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女儿多年前不知所踪，儿子上山不慎出了意外让她险些哭瞎了眼睛。平日里她也对陆池和陆娇多加照顾，赵岁岁这才特意拿布来寻她。
赵岁岁摘了些青菜，说孩子还在家等着她，不敢久留。
回屋时，远远便瞧见自家门口有两个人，看那身形，倒像是陆羿和冯春兰。
冯春兰也是好不容易才逮着与陆羿见面的机会，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打从心底里虽觉得陆羿不识字是个莽夫，但他生得俊俏哇！日日对着这张脸，心情也能好不少，身份什么的，她也能不计较。
往日瞧着陆羿和赵岁岁的感情不好，她还觉得能徐徐图之，可如今瞧着这两人都出双入对了，她这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她泫然欲泣地望着陆羿，咬了咬唇，又哀哀地垂了眼，泪珠在眼眶里转啊转，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陆大哥，赵岁岁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人，你若还与她在一起，日后也只会被众人唾弃。”
“陆大哥，我是真心为你着想。只要你愿意入赘，我可以说服爹娘既往不咎。”
默然靠近的赵岁岁忍不住想笑，她道冯春兰有多聪慧，原来也会干这种背地里挑拨离间的阴招。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静默片刻，陆羿终于肯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眼神漠然。那眼神似乎在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冯春兰没有动，只望着他，眼中漫上了六分柔弱和四分脆弱。身子摇摇欲坠，好像再来一阵大风就能将她吹跑。
“陆大哥……”她哀戚地喊了一声，率先伸手要拽陆羿的胳膊。
却不承想陆羿后退一大步，让她的手落了空。
陆羿瞧见看好戏的赵岁岁，眉心紧蹙，眼皮忽然跳了跳，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屋。
赵岁岁也不好意思再看戏，她朝着冯春兰走去。
冯春兰娇滴滴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抬起了骄傲的头颅，对赵岁岁说：“你配不上陆大哥。”
赵岁岁觉得好笑，她忽回头盯着冯春兰，扬眉道：“我与夫君琴瑟和鸣，何来配不配得上一说？冯小姐，枉你端着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却丢了脸面自己求亲，你这是嫁不出去了吗？”
“胡说！”冯春兰气得小脸涨红，咬唇瞪圆了眼睛。
这模样，活像一只气急败坏的河豚。
赵岁岁心情极好，并未和她计较，进了屋快活地喊了一声“夫君”。
冯春兰气得眼泪又要往下落，却不敢再看屋内的情形，咬唇跑了回家。
赵岁岁去厨房将鱼装起来，出来时却见陆羿已打了水在洗菜。
她站在窗户口望着，难以将这糙汉子与位极人臣的大官联系在一起。虽然初见他毒舌，可目前相处起来还不错。
她坚信，以她的本事，一家人和美生活不是问题。
她出去帮忙，陆羿瞥了她一眼，并未主动开口说话。心里却在思忖着，若她问起方才的事，他该不该解释？
可他们注定不会长久，何必做多余的解释让她误会？
“夫君，”赵岁岁忽然甜甜地喊了他一声。
陆羿淡然抬眸，等着她的下文。
“你还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