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选秀第21天
最先发现动静的不是节目组, 而是雨林娱乐的公关部工作人员。
雨林娱乐，国内顶级娱乐公司，主要业务包含了音乐、影视、综艺三大板块。
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影帝禹修翊就是其王牌艺人, 他手中还掌握着不少公司股份, 公司内部都尊称他一声老板。
在今年的《创星101》选秀中，他们送去了旗下8个练习生，并且作为投资方之一, 拿到了一个出道名额。
从公司前期的资源投入中就可以轻松看出——
这个名额，是要给公司新签的那个素人的。
雨林娱乐专门为温向晴建了一个临时公关部，出道前负责帮她把控舆论风向, 出道后会直接被并入她的个人工作室中。
这些工作人员的前途可以说是和温向晴绑定在一起的，一个个自然卯足了劲干活, 一刻不敢松懈地盯着各大网站。
温向晴的外形、实力和人设都很吸粉, 前期的基础打得非常好, 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前几天, 她还靠着和同组成员组cp来了一次人气爆发，现在, 这个cp已经是cp超话榜的榜首了。
温向晴作为一个娱乐圈新人没什么见识，但公司里的人精可不少，都不用打听就知道, 她拿的是最好的合同、给的也是最好的待遇。
再结合禹修翊时不时就往节目组跑，工作人员哪里还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因而，对于这个cp的存在，他们是喜忧掺半的。
你说帮着捧吧，不行，老板铁定会生气；可这么大好的爆火机会，就这么放着, 多可惜啊。
尤其是自从周五的公演结束后，温向晴的相关舆论就变得格外离谱。
热度确实是在不断上升的，可偏偏全带上了队友名字。
眼看着固晚向晴的各种词条开始往上爬，公关部又不方便压，只好到处找温向晴的单人词条刷。
偏偏水军也买了，热搜也买了，真实数据一对比，还是打不过固晚向晴。
唯一一个幸存的温向晴点赞王，一点进去，热门第一就是温向晴给顾菀戴小皇冠那段，评论里也全在嗑糖，看得人几欲吐血。
公关部只好派人去联系后援会的管理，想让他们在粉丝群里呼吁一下：【不是说禁止以任何形式提及其他艺人吗？不符合超话规定的最好删掉哈。】
小管理为了表明自己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跑去截了个图：【嗯嗯没问题，大家都很尊重规定的[图片]】
工作人员一看，超话里那条规则被改成了“禁止以任何形式提及无关艺人”，他们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把温向晴点赞王热搜里的第一条截图发了过去：【[图片]怎么第二个tag打的是固晚向晴呢？这提到了无关艺人，不太好吧。】
小管理点头：【顾菀是有关艺人啊。】
？
小管理震惊：【你们不吃饭的吗？】
？？
小管理懂了，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代表粉丝表个态，于是安抚了一下工作人员：【不要担心，姐姐喜欢就好，粉丝都支持的。】
……
公关部不想挣扎了，好歹也是一波红利，没必要刻意去掐掉，只能尽力炒一炒温向晴的单人热度。
结果老板那边开始施压了。
组长刚从禹修翊的办公室出来，抱着一叠文件夹面色惨白，一看就是被骂得不轻。
听说老板刚看完节目组传过来的公演素材，气得直接砸了显示屏。
公关部成员一个个心虚地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听组长布置工作。
“cp超话先不管，但是固晚向晴的热搜能压就压，单人热搜刷起来啊，造型、唱功、个人第一，什么都可以，反正不要提到顾菀！”
“个人超话和热搜全部净化一遍，叫超话管理动起来。”
“组长。”有人举手，“我刚刚联系过小管理了，粉丝的意思是，炒cp比较有利于温向晴的发展，这样限制下去，粉丝肯定不会乐意的。”
“我能不知道吗！”组长咬牙切齿，多好的大热机会啊！老板的命令她能怎么办！
“这样，小张，你手里不有个粉头号吗，现在就去发篇文章。”组长思考了一下，“强调一下顾菀的吸血行为，告诉他们，任由cp热度发展下去会导致温向晴的资源被抢占。”
张芸吞吞吐吐：“可是……固晚向晴嗑的好像是双强人设，虽然现在一轮投票还没截止，但顾菀的人气粗略估计前十保底。”
“我能不知道吗！”组长气得直拍桌，“照办就是了别多问！一公现场顾菀的粉丝才去了几个啊，投票都要和温向晴五五开了，这样下去温向晴的c位都要保不住了。我看你们项目奖金不想要了是吧！”
张芸认命地回了自己的工位，打算开始写稿。
今晚是《创星101》第二期播出的日子，她被留下来加班就算了，还要用自己的号发这种背叛组织的言论。
说起来，她刚刚还在看那篇《前世今生，石桥禅心飞鸟意》的热帖，其实她今天早上就看过一遍了，不过刚刚太困了，就又打开来看了一遍。
呜呜呜，固晚向晴是真的好嗑，简直是上班划水提神利器。
她还以为以后进了温向晴的工作室就可以近距离吃糖呢，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居然就是拆自己的cp，哎！
她这边文档刚打开，那边就听到有人喊了起来：“米饭把节目组给冲了！”
“他们家的事要你管？”组长骂完了又叮嘱了一句，“叫向日葵都安静一点，千万不要下场。”
向日葵就是温向晴粉丝的名字。
“咳、可、可是已经下场了。”工作人员欲哭无泪，“向日葵和米饭的重合度还是很高的，而且昨天刚刚舞过一遍cp，热度大得很，大家正是激动的时候。”
张芸也小声且理智地分析：“是啊，如果我们这时候强行撇开关系，会被骂过河拆桥的。顾菀那边正高强度虐粉呢，粉丝硬要二选一的话，选谁还真不好说。”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沉默。
组长想了想，只好让大家暂缓刚刚布置的工作，她先去和节目组联系一下。
此时，a城某别墅区的书房内，顾琮正在听秘书给他汇报网上的最新动态。
“小丫头还挺厉害。”这位广负盛名的家主缓缓开口，不怒自威，“这本事要是用到正道上，还用我操心这么多吗。”
顾琮说着就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文件，董事会那些人虎视眈眈已久，是他难治的心病。
顾家是a城名门，可惜六代单传，传到他手上就更是几乎要断了根。
他的女儿和女婿双双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
多年来，他对顾菀寄予厚望、悉心教导，想把顾家百年重担交给她。
偏偏他这孙女无心从商，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整天就知道学着电视里那些明星扭捏作态。
好不容易哄着她去读了a城最好的商科，就等着过个两年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了。
结果前段时间，也不知是谁给她透露了《创星101》这个渠道，骗得她大学也不肯读了，离家出走跑去参赛，把他给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顾琮接过秘书递上来的资料翻阅了一遍：“压下去。总之，绝对不能让她出道。最好让她看清楚人心险恶，自己乖乖回家。”
“是。”秘书出了办公室就去给节目组回电话了。
得到了两边资本大佬的回复，节目组也总算能有动作了。
粉丝刷上来的热搜热度在急速往下掉，并且，节目内其他几名大热选手的热搜莫名其妙地一个个起来了。
太刻意了。
要是吹昨晚的公演舞台都还能理解，偏偏还都是些好几天前的事情。
点进去一看，尽管有不少真爱粉在为新热搜欢呼，但水军的痕迹仍旧极为明显。
大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是官方的回应。
官方踩着你的脸在告诉你，你喜欢的人，就是不配得到任何镜头。
与此同时，顾菀的名字在各大平台被限流。
也不是说不能发，就是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包含这个名字的帖子发出去后，阅读量总是不太对劲。
粉丝刚发现这个现象，很快就有奇怪的言论混了进来：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她被限流啊= =还各平台同时限？别和我说某夹哈，全平台封杀肯定是她本人的问题。】
【我不会粉了一个劣迹艺人吧，阿这阿这。】
【……我刚刚去复盘了一下她节目里的表现，真的就是时不时摆个臭脸，主题曲时那个自以为是的样子，绝了。我都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她。】
【以前是被粉丝滤镜迷惑了，脱粉了脱粉了，早溜保平安擦汗】
这些发言的号要么就是一级牌子，要么就连牌子都没有。
点进主页，半点顾菀的相关信息都没有，你问他为什么，他告诉你因为脱粉了当然要删掉咯。
不断有新号涌入广场，负面发言直接刷了屏，几个小主持高强度在线，删的都没有他们发得快，一个个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多方压迫之下，确实让顾菀掉了不少粉，但更多的，反而更加坚定了留下的心。
米饭今晚一直在冲节目组，也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目睹了舆论转变的全过程，自然有理智去做出判断。
更何况，他们有记忆。
他们还记得她是如何自责地为自己没化妆而道歉的。
还记得她下车看到应援时是如何惊讶又感动的。
记得她在舞台上认真寻找着自己的粉丝，然后偷偷打招呼的样子。
记得她在公演后宁愿违规也要和粉丝说话，像老妈子一样要大家保重的样子。
他们喜欢的女孩子，努力练习，帮助队友，对待粉丝又傻气又郑重。
我们有眼睛，我们看得到她是怎样的。
那么多视频和图片的证据摆在那里，为什么要去被捕风捉影误导！
一段段物料被顶了上来，粉丝间也经过了一番探讨，吃下了定心丸：
【打投还是要继续打投的。节目组再强势，也不敢在票数上明显作假。不然要是被举报成功的话，铁定就要停办了！】
【还有二公门票要开卖了！买！买起来！粉丝repo你不信，不愿意相信她的好，那就更要去亲眼看看她啊！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很快，刚被冲散的粉丝又团结了起来，为着共同的新目标努力了起来。
而对于今晚的这一大动荡，村不通网的顾菀是毫不知情的。
前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了，昨晚又失眠得厉害，等到天亮才睡着。
结果她好不容易入睡了，两个舍友起床了。
窗帘被大剌剌地拉开，外加叮叮当当一阵响动，又是聊天又是打闹地，中间进进出出时，关门声也大得很。
因为睡得不安稳，她一觉睡到傍晚都没缓过来。
头疼得厉害，意识也不太清醒。
王安琳和颜悠悠跑去隔壁打牌了，宿舍里一片静悄悄的。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顾菀把枕头抬高一点，靠在了背后，对着窗外发起了呆。
她们的宿舍选在了地价便宜的郊区，远处的树林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动静，一群鸟振着翅膀飞向天际。
顾菀的思绪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粘稠，兜兜转转了半天，又转回到了舞台上。
那个反复出现在她梦境里的舞台。
事实上，在她们最开始的舞蹈设计里，最后温向晴向她伸手的动作，是不该得到回应的。
因为在童话的设定里，飞鸟一旦触碰到游鱼，就会化成泡沫，她们做不出这种高端的特效，就只能把意境停留在触碰之前。
可是，昨天在台上的时候，为了演出能达到最佳效果，她们都在倾情投入。
她望向温向晴涌动着情谊的眼眸时，竟然鬼使神差地搭上了自己的手。
温向晴当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紧紧地回握住了她，眼神也愈发坚定了起来。
柔软的手掌，干爽却带着温热。
她居然还挺喜欢的。
四周实在太安静了，顾菀的心跳快得让她有些心虚。
不过也幸好边上没人，让她可以闭上眼睛回忆当时的感觉……
“咔哒”一声，宿舍门被打开了。
估计是她那两个舍友又回来拿什么东西吧。
顾菀连忙收神，翻了个身，开始假寐。
来人站在门口似乎顿了一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放了东西，一阵悉悉窣窣。
接着，房间的窗帘被轻轻拉上，有人靠近了她。
“顾菀，是身体不舒服吗？”温向晴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仿佛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入睡。
顾菀的怀里抱着被子，把脸埋在了里面，声音也闷闷的：“没有。”
温向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她走到了门边：“把眼睛遮一下，我开灯了哦。”
漆黑的宿舍被白炽灯照亮，顾菀慢慢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穿着外衣、化着妆的温向晴，她身上带着泠泠的冷气，就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润中透着清凉。
顾菀看了温向晴一会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头疼好像好了点。
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声音里没什么力气：“如果你和我一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被反复吵醒到刚刚，你也会想赖床的。”
昨天的公演结束后，温向晴和其他几个大热选手一起做了后采，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了；今天一早，她又赶着去拍中插，直到现在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她以为顾菀在说她，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啊。”
顾菀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温向晴微微俯下了身，下一秒，带着凉意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你，你干嘛啊！”顾菀抱紧被子往后一靠。
温向晴仿佛没看到她的动作似的，忧心忡忡地说：“你的脸好红，额头也有点烫。”
顾菀无语：“脸红是因为刚睡醒，而且你的手那么冷，摸什么都是烫的。”
“也对。”温向晴想了想，伸手就把她的手捞了过来，双手捧着，把她的掌心和自己的掌心贴了几下，“我听说发烧的人手心也会发烫，唔。”
温向晴的手很冷，掌心却带了点温热，刺得顾菀的心跳更快了。
“哎，可能传说是假的，摸不出来。”温向晴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副真的很苦恼的样子，她想了想，又伸手撩开了顾菀的刘海，把自己的额头靠了上去。
顾菀原本就意识混沌，身后还是一堵墙。
避无可避。
淡淡的幽香与微凉混杂，变成了暗暗的冷香，随着距离的拉近扑面而来。
那张漂亮的脸在瞳孔中被无限放大，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仿佛挠在了她的心上。
漂亮的鼻梁虚虚悬在她眼前，下面是微微抿起的唇，涂了薄薄一层唇釉，好看得像是诱人的果冻。
顾菀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干。
额头抵住的时间不超过两秒，很快，温向晴就直起了身来，语气也轻快了不少：“看来真的没事，太好了，那我就放心啦。”
她说着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床位，收拾起了东西。
动作衔接极为自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在顺手而为地表达对舍友的关心。
她拿好了换洗的衣物打算去洗澡，出门前拿起一个小盒子在顾菀眼前晃了晃：“我放你桌上了噢。”
“什么东西啊。”顾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是回来路上买的蛋糕，当时想着你应该有段时间没吃这种了吧。昨天公演辛苦啦，这是给你的奖励。”温向晴说完就走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顾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她把头重新埋进了被子，想要缓一缓，却只能越发明晰地听到自己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她忍不住伸出手，贴在了上面。
那是她的心脏，是她努力控制了二十几年的器官，而现在，却脱离了控制。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体会到什么丰富多彩的情感。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去爬山，却不知道怎么吵了起来。
争执之中，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她就这样直直摔下了山崖，从此进入了只有黑白两色的人生。
医生说她的身体不好，切忌大喜大悲，最好不要谈恋爱，就算结了婚，也不能生孩子。
最开始，父母对她是愧疚的，他们给她买了很多小礼物表达歉意，柔声细气地和她说话。
没过多久，他们就累了，先是互相争吵，推卸责任，大声质问对方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女儿。
再后来，质问就转向了她，问她为什么遇到危险都不知道躲，问她能不能体谅一下父母的辛苦。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想明白了，反正她以后也没有组建家庭的可能性，不如再生个孩子来传宗接代。
然后就开始了反复备孕、反复失败的时期，他们做过两次试管，全都没有成功。
灰心丧气的两人终于放弃了二胎计划，但等他们回过头再次看向她时，她从那些复杂的眼神中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字：“罪人。”
她没有朋友。
在外人眼里，她是个无趣且脆弱到没有必要结交的人。
偶尔会有人因为她的漂亮和好成绩而靠近她，但最终也会被她木讷的性格赶跑。
可她甚至连委屈的时候都要努力压抑住，生怕自己哭着哭着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当快穿局展示出自己的积分商城时，她毫不犹豫就上交了申请表。
为了那颗能治愈一切伤病的丹药，为了那拯救她的唯一希望。
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突然就想起了面试结束后，面试官眼中毫无保留的欣赏：“顾小姐，您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我觉得没有人能比您更适合这份工作了。”
他们要是派温向晴来测试她，她估计就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吧。
顾菀忍不住咬了咬被角，却怎么也没能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因为，她好像，喜欢上了温向晴。
是那种，看着对方的嘴唇时会想要亲上去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发得太晚了呜呜呜，今天上班实在太忙惹耽误了很多时间orz抱歉抱歉！
以及老温总算是把碗子撩开窍了（鼓掌）
感谢在2021-08-17 23:28:12~2021-08-19 03:1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烛小龙、白鸽卍 2个；川洚从、祈雨为明、敖叶、慕荣长风、路人、000、星落瞳、心远地自偏、54458567、小萌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华落尽 20瓶；小萌宠 18瓶；，，、敖叶、阳中美 10瓶；en 8瓶；想拥着师姐入睡 5瓶；鹿仁脚 3瓶；月之狼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