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猎人与猎物
易之泽满是愕然。
他从未想到，那名自负又高傲的医生，有朝一日，居然会放下身段，做出这番举动。
他的呼吸乱了，脑海中是乱七八糟的情绪。
欧庭韫只是默然看着他，眸底是恳切与期盼。
易之泽开始头痛。
他咳了咳，口内泛起丝丝腥甜。
不可以。
绝不可以。
理智告诉他，决不能重蹈覆辙。
自己从来是不擅交际的性格，怎么玩得过那名精于操控的医生呢？
易之泽轻轻叹息道：“庭韫，你放过我吧。”
他抬眸看了看天幕，一轮弯月皎皎：“我累了，我已经很累了。”
说完，他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欧庭韫目送他远离的背影，眸色幽深，心底一片荒凉。
“之泽。”
他喊他。
易之泽的步伐顿了顿，但仍旧没有停下。
“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说。
欧庭韫回到住所，开始收拾易之泽留在他这儿的东西。
既然那名律师没有索要，他便不打算归还。
他将他的衣物挂在自己的衣柜里，就好像他的爱人不过是出了趟远门，随时都会回来。
浴室里是成套的洗漱用品，厨房里备着的仍旧是双份的餐具。
欧庭韫想，如果泽泽这周末就回来，我要做点什么给他吃呢？
虽然他不挑食，但是，他看起来又消瘦了些，得吃点好的。
欧庭韫从冰箱里拿出牛排和一些肉类。
戴上手套，取下银色的餐刀，开始处理。
冰冷的刀锋切割血肉组织，欧庭韫的脑海里升起异样的偏执。
他想到了杀戮，
想到了死亡，
想到了永恒的占有。
“咔哒”一声，是刀锋切断筋骨的细响。
血水粘腻，沾在指腹。
欧庭韫将它们一寸寸切割，直到血肉模糊混杂难辨。
“咚”！
是刀具贯穿肉质整个没入木质砧板的声音。
欧庭韫开始漫无目的地发笑。
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说，我不会的。
夜间，欧庭韫躺在床上。
无法入眠。
作为心理医生的他，患上了与他的病人相同的顽疾。
他满心焦躁，无处纾解。
他拿出手机，无需记忆便拨出了那串号码。
无人接听。
“哗”地一声，猛地拉开衣柜。
找到易之泽曾经穿过的睡袍，上面还留有他的体香。
犹如沙漠里突逢甘泉，他搂着那件衣物，贪婪地沉浸。
身体瞬间起了反应与冲动，磨蹭带来刺激的快感。
好像他的爱人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眸底是完全丧失理智的疯狂色彩。
欧庭韫明白，
他早已跨越了那根底线。
唤醒了偏执的故旧。
坠落到无尽贪求的炼狱中去了。
处理好外公的后事，易之泽向律所申请，调去了英国分所出差。
在英国度过了整个冬季，来年深春时节，他才重新踏上故土。
victor和他并肩而行，讨论的是圈内最新的国际案件。
易之泽在英国分所待了不到三个月，却解决了不少大案难案，在当地声名鹊起，十足让victor也与有荣焉，体验了一回春风得意之感。
这次回国，victor专程提出送他，顺便打算在总部活络活络，看看有没有可能将易之泽挖来英国常驻。
接风宴上，睿正律所的合伙人们对易之泽的回国表示欢迎。这酒还没过三巡呢，律所资历最老的合伙人许凯便试探说：“易律啊，律所目前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咱们几个商量了好一阵，还是觉得交给你办最为妥帖。”
易之泽酒量浅，虽然喝的很少，脸上却还是见了红：“什么案子？”
“资产重组案。”许凯说：“是个大公司，如果做好了，按抽成，分红很高。”
“棘手之处何在？”
许凯犹豫了一阵，斟酌道：“涉及到欧瑞地产，那是块硬骨头，很难啃。”
易之泽心下一跳。
欧瑞地产。
欧庭韫。
怪不得急匆匆地将他从英国召回，这群老家伙，精得很。
易之泽微笑：“好。”
许凯面露喜色：“你这是答应了？”
“嗯，”易之泽将杯中的酒尽数饮下：“我答应了。”
饭局散了后，victor开车送他回去：“易，恕我冒犯，我怎么记得，那个欧瑞地产，好像与你前男友有关？”
“嗯。”
“他们是故意找你的，对吗？”
“嗯。”
“你不避讳？”
“不用。”易之泽的眸色很冷：“既然有现成的关系可以利用，何乐而不为？”
victor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易，你别唬我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哪种人？”
“我这种。”victor狡黠一笑：“像我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为什么不可以是这种人？”
“当年在ucl法学院，我不过是骗你帮我解决了一个case study，你就记恨了我这么多年。”victor佯装受伤：“还在晚宴上，和我闹得不欢而散。用中文怎么说来着，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不错，还会用成语了。”
“但我还是觉得，你和我不一样。”victor说：“我确实是坏人，而你不是。你只是想play it cool。”
“请不要随意评判我。”到达目的地，易之泽打开车门：“people are always changing, victor”
回到阔别已久的公寓，易之泽没有开灯。
径直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查阅了许凯给他发来的案件卷宗。
不过几个月没见，欧瑞地产的最大控股董事已经从欧嘉勋变成了欧庭韫。
易之泽不禁推测，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是他为自己布下的局？
将自己从英国诱骗回来，然后呢？
无所谓，他不关心。
他早已不是先前的他了。
新的游戏开场。
谁是猎人，
谁又是猎物？
他打开微信，找到孟行的朋友圈，浏览他的最新动态。
这名富家公子，一个星期至少要办三场party。
果然，明晚又有一场。
易之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刚回国，明晚来你这聚聚？】
孟行秒回道：【没问题！易大律师！等你哦！】
【你还邀请了哪些人？】
【a市娱乐圈的一些人啦，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很好相处。对了，不如，你把victor也喊上？】
【好，对了，拜托你一件事。】
【客气！什么事？】
【帮我邀请一下欧庭韫医生，我有私事要和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