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是一场风波
周一早晨，佟画晃头晃脑地在镜子前，牙刷静，牙动，睡眼惺忪的佟画在镜子里也还是一个美人，佟画俏皮地眨眨眼，向漂亮的自己问声好。
莹莹星期六就大包小包地逃离学校了，佟画拖着行李箱走到宿舍楼下，徐毅然倚在路灯下，耳朵里携着无线耳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跳动着，看到佟画的一瞬间便使劲招手。
“我来送你！”他轻轻抚摸了佟画的头发。
“嗯嗯，走吧。”
佟画对于徐毅然的出现并不诧异，他明天的机票，就表明他今天早上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俩人并排坐在顺风车后座，徐毅然活脱脱一个刚出山的猴子，嘱咐佟画寒假一定要多打电话给他，好玩的事要分享给他，伤心的事情也要首先告诉他，他要做第一个安慰你的人，司机听得笑了：“小情侣感情真好，哥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精力充沛。”
佟画附和笑了笑，看向窗外飞速移转的花木人和草，这座城市机器般运转，每一个齿轮都会紧扣和自己有缘的另一个相对的齿轮，不知为何，她联想到漓江上每天相向碰面的小舟，光着脚丫的小孩们借着晚霞或月光对向招手，脸上是满满的惬意。又不知道为什么，小孩中好像有自己和熟悉的人，记忆的长河总会丢下些什么，也会留下些什么，而究竟什么是什么？佟画也记不清了……
高铁站客流量庞大，熙熙攘攘人群中，徐毅然拥抱了佟画，一如城市中难以分别的热恋男女，“记得想我，好吗？”
佟画点点头，随后淹没的人海中。
登车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佟画把行李箱放好，包包放在胸前，掏出一个面包和一瓶水，五个小时的路程当然得准备充分。期间还有个小男孩跑过来，问姐姐是回石头城吗？天真烂漫的婴儿脸惹得佟画好生欢喜，“是啊，小弟弟，饿不饿？”说着递给他一包徐毅然送的小零食，男孩拿着零食欢乐地跑回座位向父母炫耀。佟画用笑意的眼神向看过来的孩子父母示意，想着要是自己将来也有这样可爱的孩子该多好。
佟画坐在窗边，看向外面，景物移得更快了，无聊的她拿出手机看小说。
《别漓》，漓江的漓，这篇小说迅速占领佟画的视野，极具诗意的书名吸引了佟画的兴趣，小说作者好像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作家，造词用句都显得生疏，但内容却令人耳目一新，一篇科幻小说，用词却很诗意，内容浪漫而略显悲伤，平时不看科幻的佟画好像也被吸引了，佟画看得津津有味，在这飞速行驶的动车上，似乎留下了一个个生动的文字。
或许是家乡的名字，佟画感觉到站的播报何等亲切，甜美的声音从不知名的音响中发出，提示着佟画是时候下车了。
佟画拿好行李，出站，石头城的高铁站倒没有华城那般热闹，大多都是回乡的学生，佟画在他们中像只优雅的白鹤，伸伸懒腰伴随着骨头清脆的响声，她觉得恰意极了。
佟画一眼就瞅见了栏杆外的苏迪，他笔挺地站在一个发光的广告牌上，头发梳得很蓬松但却有条理，应该是刚烫了不久，佟画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衣品还真是不错，要是以后我的服装店有这样的模特那必定客似云来啊，苏迪站在广告牌前咋一看还以为这个品牌多了一个代言人了呢。
当佟画进入他的视线后，他没命地挥手，希望她能看见。
“行了，可别挥了，你这么光彩照人我还能看不见啊？”
苏迪一手抢过她的行李箱和包，另一只手怪异地拉起佟画的手。
是挺怪异的，佟画吓了一跳，忙甩回小手。在仰头看见苏迪眼里一瞬间的失落，她跳起来挽苏迪的脖子。
“这么久不见，想你姐姐了吗？”
“我倒是想啊，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那不是正忙呢嘛。”佟画受不了苏迪委屈的语气。
不知哪位舔狗说过，在一瞬间忙，就永远忙，苏迪心里莫名其妙就想起这句话，就很无奈。
苏迪将行李放进车厢，顺风车便火急火燎往佟画家里赶了，佟姨的夺命十八连call早就就绪了，女儿学成归来，她虽没有去接，但早已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来来往往于厨房客厅，却不忘对正在沙发上看一本厚厚杂志的佟父唠唠叨叨。
“就回家过年，哪学成归来啦？等一下你可别太抬举她了，夸两下那丫头就上天了。”
佟画出生于一个典型的慈母严父家庭，但由于佟父在佟画小时候忙于转型做生意，严父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力，她便成了佟家公主，那是一手遮天，苏迪与佟画两家来往密切，这也是小时候佟画欺负苏迪的一大原因。
苏迪佟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太阳似落未落，躲在山后像一个害羞的小孩，却不知自己已映出天边一片火红美丽的晚霞。
佟母早早在门口等候，红色的霞光照在她的脸上，渗透进几条细小的眼边皱纹，有其母必有其女，佟画如此美丽，佟母年轻时也曾名动四方，当时市长的儿子一表人才，专门来家里提亲，佟母死活不肯，哭得眼泪哗哗，硬要嫁给捕鱼的小伙，把家里的人挨个气了一遍，最终获得胜利！
佟画下车便飞奔进佟母的怀里，“妈，女儿想死你了。”她在妈妈面前永远像个要糖果的小女孩。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你。”佟母满含笑意地用手指推推佟画的额头。
苏迪放下行李，也上前拥抱佟母：“阿姨，我也想死你了，吃不到你的一手好菜我都瘦了。”撒娇的苏迪得到了佟画鄙夷的眼神，苏迪得意，就是要这样哼！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咋都一个样呢，快进屋吧，饭菜都弄好了。”佟母开心得不得了。
佟父假装正经八百地看杂志，腰都直起不少。
“爸——想死你了，你都不来接我啊。”佟画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向爸爸，佟父终究还是破防了，笑着说：“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你长大了就要独立嘛，回个家要我去接像什么话。”
佟画看向苏迪，挑眉，苏迪抚额，这我可不敢抱，便笑着说一句“叔叔好！”
佟画得意地迈着步伐，夺过苏迪手里的包，做了张俏皮的鬼脸，回房间去了。
佟画“砰”地关上门，仰天躺在了床上，这一天可太累了。虽然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回来了，但幸亏有个勤劳的老妈，房间里一尘不染，书桌上的物件摆放地比自己在家还要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爸妈偷偷生个小妹妹在家里住下了呢。佟画的房间俨然的公主房，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被罩，粉白的书桌上放置着各种小东西，都是自己买的和苏迪送的，唯有墙上挂着的羽毛球拍，佟画一时间竟想不出来它从何而来，“我会打羽毛球吗？”……
想着想着脑袋竟然有点儿胀，佟画揉揉太阳穴，既然想不出来便转而看向他处，正好有一处地方没有放物品，佟画搬出书包里的书本，艰难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会发光的灯球，在夜里可美了，玻璃球里站着一个身穿漂亮礼服的小美人，这是苏迪送的，在上次暑假他来的那次。从花鸟服装店出来之后，他们去逛了商场，佟画买东西不像女人，反而像男人一样，就为了买东西才去逛街，不在目标范围内的东西一概忽略，但她当时在礼品店的眼神在这玩意上停留了不同寻常的时间，结果苏迪走后她才发现灯球安然地躺在自己的包里。
佟画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要苏迪的礼物了，这是最后一个，就让它在这里安家吧！佟画小心翼翼地放置好灯球。
“佟画！都叫多少遍了，还不下来吃饭！”
佟画换了一身棉睡衣下楼，棉帽上还顶着两只俏皮的兔耳朵。
“哎呀，再怎么说苏迪也是客人，你怎么能穿睡衣出来见人呢？没礼貌！”佟母一手拿菜一手拿碗，嘴里还不忘唠叨佟画，俨然的厨房能手，因为有这个妈妈，佟画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摘葱呢！
佟画对苏迪比了一个“不想看就挖掉眼睛咯”的手语。
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吃一顿团圆饭了，佟画心想，小时候苏迪这家伙倒是像狗皮膏药般来蹭吃蹭喝，自从搬了新家，爸爸忙于生意，她俩忙于上学，苏迪虽然不可能会不来蹭饭，但却没怎么聚在一起，都是星期天下午，佟母在厨房忙活，她俩吃完饭飞奔去学校，佟母才出来吃饭。
“来，你最爱的糖醋排骨。”佟母张罗着桌上的餐食，“来！苏迪最爱的水煮鱼！这两样东西你们不能混着吃啊。”
佟画最爱糖醋排骨，苏迪偏爱水煮鱼，但一旦一起吃了他们都会拉肚子，以前一起在讨论吃什么的时候闹懵了佟母，今天她先见之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满意地坐回座位。
吃饭期间佟父跟她俩寒暄了一会，问起了佟画的学业，倒也不是不关心苏迪的，他早已将苏迪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只是苏迪成绩不好，说什么也回答马马虎虎，还一个劲挠后脑勺，佟父也不好再问了。
“爸，你还不放心我嘛？成绩杠杠的，大三我还要争取当法国大学的交换生呢，法国巴黎，时尚之都啊，厉不厉害啊爸？”
“胡闹！大学在华城才两年回一次家，到法国岂不是五年不着家啊你？”佟父第一个不同意，虽说他一直主张孩子长大要独立，但当佟画还真想跑得远远的时候，他又不愿意了。
“对呀佟画，你还不会法语呢！”苏迪默默拽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英语够用了。”
“那边应该很难适应。”
“我适应能力好得很。”
“我听说华城大学的服装设计也很不错。”
……
反倒是苏迪一直在说话，但自己的每一个建议都好像失去落脚点，对呀，又何必去阻止她追求梦想呢？
静默！
好好一顿饭在佟画说出要出国留学后就变得静默，直到佟画说还不一定能去呢，我再想想。气氛才开始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