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又是一对“狗男女”
杨颖敏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七点钟了，郝灵芝匆匆忙忙跟她招待了几句，赶到工厂的地方时，劳务已经在点名了。
“我还为你不来了呢。”劳务一边点名一边嘟哝，“刚才厂子里的人说，今天来的人多了，说没那么多活。”劳务叮嘱，“大家打起精神来，今天来的人有点多，一会厂里可能不要那么多人，要不有想回去休息的，一会跟我回去算了，明天白班再来。”
“我们都来了还回去。”有人开始埋怨，“大冷天的，跑来跑去。”
“我也没想到今天夜班会来这么多人，以往夜班都没什么人，所以他们找了好几家劳务。”
“主要是刚过完年，大家都没钱了，想着出来赚点钱。”有人笑，“过完春节大家的口袋都空了。”
“去年的钱也不好赚，听说经济形势更差，好多单位都开不出工资了。”
另外有人附和，“是啊，我们家亲戚的单位前两年还大肆加人，年前放假的时候说今栽员，年都没过好，闹得人心惶惶的。”
“他们也来做临时工？”有人问。
“那倒不会，人家都坐办公室坐习惯了，哪受得了这种苦，我只是说现在嫌钱越来越难了。”
“那可不一定，”一个看上去年纪有些大的阿姨忧心忡忡地说道，“现在工厂也愿意用年轻人，他们要来工厂做，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像我们这样的，年龄大了，工厂就不想要，”她四下里看了看，“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一会我们估计得回去，人多了人家就先清退我们年龄大的。”
“没办法呀，”另一个看上去跟这个差不多的人叹着气应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到哪都被赚弃，还是回家呆着好了。”
“呆着也无聊。”
“在外面受气，有时候被小孩子喝斥来喝斥去的，真受不了。”
“只要有钱赚，没什么受不了的，赚钱的钱没哪样的是轻松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郝灵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她实在是有点困了，白天本来想趁母亲打针的时候睡一会，隔壁病房里那高奶奶儿子安排过来的护工被老太太数落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被老太太赶走了。
然后郝灵芝整个白天几乎就没有睡一会，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眼前是一片人影绰绰，耳边一片嗡嗡之声。
一个瘸着一条腿的长得又黑又壮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嘟哮哝哝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劳务赶紧走上前去，又是递烟又是赔笑，“哥，今天好像人有点多了。”“他妈就是啊，你们咋招的呀，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招突了，这可咋怎？”
“大晚上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看看能不能安排？”
“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来安排。”
“行，那我就先走了，听哥安排。”劳务满心欢喜的走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郝灵芝抖擞了一下精神，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眯糊了一与会者，感觉精神也好了一些。
“姐，你先来挑人，把你要的人先挑走。”瘸子招呼正在说话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女的，那女人精瘦精瘦，四十多岁的样子，阴沉着一张苦瓜脸，就算是笑，看着也像是哭。这张脸让她想起中学时的数学老师，那老师也是一张这样的让她讨厌的脸，所以她中学的时候数学成绩特别不好，直到高中的时候，努力了一年多时间才赶上来。
只见她踮起脚尖朝黑压压的人头扫过来，扒拉了几下，拔拉走了三、四十个人，剩下的几十个人又开始重新排队。
瘸子一边数人头一边又开始嘀咕，“太多了来得太多了，这让我怎么安排。年轻的年轻的先站出来，四十岁以下的，四十岁以下的站出来。”
郝灵芝跟着十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站在了一块，“四十五岁的，四十八岁以下的，都给我站出来，”又有二、三十个人站了出来，“好了，你们这些人先进去吧，到里面去站着，一会我来安排。”
郝灵芝朝旁边那十几张略显苍老的脸看过去，她们，因为年纪大了，此时此刻的命运还是未定的，就为了这十二个小时的两百来块钱，在寒风中哆嗦着等待着，等待面前这个瘸着腿的一脸粗俗的男人来安排自己今天晚上的命运。
“你看什么看，还不进去？”瘸腿男人不耐烦的瞪了郝灵芝一眼，“不想干早点说。”
瘸腿男人居高临下的样子让郝灵芝心里非常不舒服，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没有教养没有素质的人，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回敬了他一眼。
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的声音，好像是瘸腿男人要把他们安排到另一个地方的什么岗位上去，那些人都不愿意去。
瘸腿男人就让他们给劳务打电话，安排了岗位不愿意去，他也没办法。
郝灵芝他们刚在车间外面的过道上站下来，瘸腿男人就一癫一癫的跑过来了，拔拉去了楼上一拔，剩下郝灵芝他们最后六个人。
这个时候，郝灵芝又看到了那个精瘦的女人，那女人应该说是这个车间的主管。
瘸腿男人走了过去，跟女人说了几句什么，女人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让她们来吧。”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远远地冲着瘸腿男人的招手，瘸腿男人飞快地从车间里走出来，“姐，你刚才怎么不早点过来，我都没看到你。”
“我刚过来。”
“行，那你先在这拍着吧。”然后又拐到了车间里去，郝灵芝从玻璃窗里看到瘸腿男人跟女人争了起来。
然后那女人指了指郝灵芝，郝灵芝心里正纳闷着怎么回事。瘸腿男人走了出来，走到她跟前，“你先跟我走吧，这里只要六个人，一会跟外面的人一起去别的岗位。”
郝灵芝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女的指着自己，是她不要她。
“别的岗位干什么？”郝灵芝一肚子气跟在瘸子背后走出工厂，工厂外面，那剩下的十几个人还在那里等着。
“你管它干什么，给你们安排了岗位就已经不错了，今天人太多了，们不需要那么多人。”
“那你不早说，早说谁要来？”
“我现在说了不迟，你们还没干活，就没钱拿，明白？”
一说到钱，郝灵芝就没了底气。
瘸子说的那个岗位，有几个人去干过，说是最差最累的岗位，一个班下来，五个手指头都得磨破皮。
有几个人正在准备一起租车回去了。
郝灵芝恨恨地瞪着瘸腿男人，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缺德带冒烟的死瘸子！还有那个长着苦瓜脸的老女人……郝灵芝想诅咒他们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