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彩礼十八万八
郝灵芝看着站在楼下的张奔，惊讶地张了张嘴，“你怎么来了？”
“画展完了，我把画给你送过来，顺便过来看看伯母。”张奔一看地郝灵芝犹豫的样子，“怎么，不方便吗？”
“那倒没有。”郝灵芝对张奔的突然到来有些忐忑，毕竟母亲不支持的态度她心里是很清楚的，不过，以她对母亲了解，应该也不会当着张奔的面给他难堪，先回家再说吧。
“妈，张奔看你来了。”郝灵芝推开门，母亲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姨。”张奔把水果和点心放在桌子上，跟江一萍打了声招呼。
江一萍张开一脸的笑容，“哦，小张来了，坐吧，难得来一趟，都有好几年没看到你了。”
“是的，阿姨，我最近比较忙，没过来看您。”
“知道的，现在年轻人都忙。”母亲笑着，“还没吃饭吧？”
“还没有，阿姨，我请您到外面去吃吧，出来的匆忙，也没有给您带点东西，我请您和灵芝出去吃饭吧。”
“不用了，我都已经做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吃点。”
张奔朝郝灵芝看过来。
“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冷，在家里随便吃点，”郝灵芝朝厨房里看了一眼，“妈，你今天没做豆腐吗？”
“做了，不过都没了，怎么，你要想吃，明天给你做。”
“没有就算了，有的话给张奔做点，他以前去咱们家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吃你做的豆腐。”
“那得提前说，临时来不及。”母亲想了想，“要不我去吴叔叔家看看，他们家应该还有点，我先去拿来吃了。”
“那就算了。”
“没事，明天我再给他们做就是了。”母亲笑着走出门去。
郝灵芝看了张奔一眼，母亲的态度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妈在这豆腐，是卖吗？”
“也不算卖，就是邻居都喜欢，她就做点，反正也没事做，她闲不住。”郝灵芝知道张奔最瞧不起做生意的人，特别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他肯定会坚决反对。
“准备在这边过春节吧？”
郝灵芝点了点头，“我爸过几天也会过来。”
“那还真是难得，陪你过来过春节。”
“退了休没事了，我哥两个孩子也上学了。”
“那正好跟我爸妈见个面，前两天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他们没说什么吗？”
“没有啊， 他们不会管我的事，都由我自己做主。”
郝灵芝笑了笑，她跟张奔的父母虽然住在一个城市，虽然她跟张奔已经交往六年了，但她只见过他父母三次，一次是他母亲病了，去医院探望，然后她每天给他妈做点吃的让张奔带到医院去，后来他妈病好了之后，请她吃过一次饭，算是正式见了个面。再后来就是跟父亲一起跟他父母见了个面，是因为父亲给他们家带了些土特产，然后他父母请他们父女俩吃了个饭。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张奔的父母，她记得张奔跟她说过，从小他父亲对他非常严格，除了让他学习就是学习，学习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将来能光宗耀祖杨名立万，而她母亲还非常听他父亲的话，从小就告诉他，将来什么都要靠他自己，所以张奔从小就很独立，他也一直在出人头地的路上努力奔跑，而很多时候，这样的张奔让郝灵芝心痛又怜惜。
母亲端着豆腐从门外走进来，“灵芝，吴叔叔在叫你，让你过去一下。”
“干嘛？”郝灵芝不想动。
“我哪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母亲催促道，“快去吧。”
郝灵芝大概知道吴达坤叫她去干什么，“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就那天跟我一起去画展的那个吴扶苏他爸，住我们隔壁，他喜欢写写字。”
“叫小张干什么，人家吴叔叔是叫你，你快去，还磨蹭什么，一会回来吃饭。”母亲瞪了她一眼，叫张奔，“小张，洗手间的灯正好坏了，你个子高，麻烦帮我换一个灯。”
“好。”张奔应着，推了郝灵芝一下，“快去吧。”
张奔换完灯走到洗脸池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正准备去拿梳子整理一下头发的时候，江一萍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吓得他哆嗦了一下，赶紧放下梳子，尴尬地咧了一下嘴，“阿姨。”
“小张，你出来坐会吧，我问你点事。”母亲指了指沙发，给他倒了杯热水，“喝点水，冷。”
“谢谢。”
张奔有些紧张地看了江一萍一眼，“阿姨，有什么事您说吧？”
“听说你想跟灵芝结婚了？”
“是，阿姨，我跟灵芝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我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再说我们两个都不小了，父母也一直在催着我们把事办了。”
“哦，”母亲点了点头，“那你都准备好了？”
张奔不解地看着江一萍，“您指的是什么呢？”
“房子，车子，这些都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起码要准备的，结婚总得有个房子。”
“是这样的，阿姨，当时我不是说想跟灵芝一块买房子吗？我是不太喜欢这边的环境，后来她自己买了，现在看来，这边将来还挺有发展的，以后住这边也会越来越方便，所以房子我就不准备买了，车子是早就有的。”
“那婚房呢，”母亲看着他，“你不会是想把这灵芝这房子当婚房吧？”
“如果她愿意我当然觉得好了。”
“你们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吗，他们没给你准备房子？”
“没有，我的事从来不让他们操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这想法倒是没错，不让父母操心，很孝顺，那彩礼也不会有，对吗？”
张奔愣了一下，呐呐地问，“您要多少？”
“按我们老家的规矩，不上封顶，这就看男方的实力，还有小不小气，我们小区里最高的彩礼给到八十八万，当然咱不能跟人家比，不过最少也得十万二十万的吧，最少十八万八，是我们老家那边现在的行情。”
张奔低下了头，嘀咕着，“那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你怎么结婚，房子没房子，车子也不行了吧，彩礼也没有，怎么结？”
“阿姨，我以后会对灵芝好的，我们俩在一起六年了，我很爱她。”
“爱不爱的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年龄大了，就讲个实话，你必须有房子，有新车，有彩礼，三样一样都不能少。”江一萍拍着自己的脸，“不然我们这脸没地方搁，别人说起来，还真以为咱家灵芝嫁不出去了，要倒贴男人。”
“不会的阿姨，我会努力挣钱的，现在就是画不好卖，等卖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讲个眼前，你自己没钱，你家里不是没条件，你结婚也不是小事，做父母怎么的也得出得钱吧？”
“阿姨，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跟我父母没关系，以后也是我跟灵芝过日子。”
“小张，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你娶老婆，怎么能跟你父母没关系呢？按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家灵芝是不是以后也不用叫你父母，将来你父母老了，有个伤寒暖痛的是不是也不用我们家灵芝来照顾？就算你们说不用她照顾，那旁边的人会怎么想？会说我们家灵芝不孝顺，不是一个好媳妇，说我们家灵芝没家教，不知道孝顺公婆……小张，你是读了书的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两个人结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绝不是你们俩个人之间的事，如果你达不到我刚才说的条件，那这个婚我肯定是不会灵芝结的。”
“只要我们两相爱不就行了吗？”
“小张，我不知道你有多爱她，但是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跟别的女人玩暖昧，就不会这么长时间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不闻不问，我看你是找不到不用花钱就愿意跟你结婚的人，这里还有一个愿意倒贴钱跟你结婚的，所以你又急慌慌地回来了吧？如果你想结婚，去找你父母商量，这是我们家的条件，钱多钱少，房子大小，车子贵戝都可以商量，但不能什么都不给就想让我女儿去给你们家当媳妇，我们家灵芝还没这么戝！”
张奔被说得满脸通红，“这是灵芝要求的吗？”
“是！”
张奔站起身来，“行，那我先回去跟我父母说说看吧。”
“这东西你先拿回去吧，”母亲拿起画塞给张奔，“不值钱的东西就不要拿来了，我们也不稀罕！”
“这是给灵芝画的，我画的是灵芝。”
“没用，当不了吃当不了喝，拿来干什么呢。”
张奔满脸羞惭夺门而去。
郝灵芝正在看吴达坤收藏的一些作品，她嘴里跟吴达坤说着话，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张奔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很无聊。听到江一萍在门外叫她，“灵芝，回来吃饭了。”赶紧跟吴达坤告辞，“吴叔叔，那我先回去吃饭了。”
“行，先吃饭去吧，等有时间了，让扶苏带你去好边看看，好多好东西我都收在市里那边的房子，不敢带过来，怕弄丢了。”
“好，有机会一定去。”郝灵芝心急火燎地回到家一看，只有母亲从厨房里盛饭，张奔不见了。“妈，张奔呢？”
“走了吧？”
“走了？”郝灵芝愣了一下，“他回去了？”
“应该是。”
“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不是想跟你结婚吗？我就问他准备了房子车子和彩礼没有。”
“妈！”郝灵芝大吼一声。
“怎么，这你都没问他的吗？没房子你结什么婚，他想结婚，必须有房子车子，还想着拿这房子做你们的婚房，他咋那么会算计呢？！彩礼是我要的，我跟你爸养你这么大，别说花多少心血，供你读到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少几十万吧，他不应该给吗？我要的不多，十八万八，刚才我跟你爸说了，你爸也同意，如果这三个条件他答应了，你可以跟他结婚。”
“妈，你们把我当什么了？！”郝灵芝赶紧给张奔打电话。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打通，只是不接，然后再一打就成了忙音：您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不管当什么，这是我们的条件。”母亲寸步不让，“不然就别结婚。”
“回头我再跟你说。”郝灵芝追出门来，一条一条地给张奔发信息，打电话，“你接电话！”
“张奔，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妈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张奔，你听我解释。”
……
停车场出口处，她看着张奔的车开了过来，她伸出双臂挡在车前，嘶吼着，“张奔，你听我解释，这真不是我的意思，你听我说……”
张奔终于把车停下来了，却不肯打开车门和车窗。郝灵芝把脸贴在车窗上，一下一下拍着车窗，“你听我说，你下来，你把门打开，让我上去！”
寒风怒号着，她的身子冰冷，双手冻得通红，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车窗，绝望的呼喊着，“张奔！”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奔才把车门打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赶紧爬进车里，顾不上暖和一下快要冻成冰棍的双手，笑着看着张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事先告诉我，我爸我妈还没有答应我们的事，我要提前告诉你就好了，这样你就有心理准备，对不？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张奔轻轻叹了口气，“这婚看来我们是结不成了。”
郝灵芝咬了咬嘴唇，“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你那买房子的钱呢？”
“装修工作室办画展都花了。”
郝灵芝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可是几十万！
“能结就结，结不了就不结，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可能向他们要钱来结婚的。”
“你……就不能试试吗？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跟我父母商量一下，哪怕我们赚了钱再还给他们。”郝灵芝小心翼翼地朝张奔看过来，“我跟我家……”
“这事没得商量，要花那么多钱结婚？我有病。”张奔不屑地撇了一下嘴。
郝灵芝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我在你这里就是一文不值了，对吗？”
“我不是没钱吗？等我有钱了我肯定给，只是你等得起吗？！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啪”的一声，她的手重重的落在了张奔脸上，那是她拼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巴掌，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痛得全身抽搐，离开他，马上离开这个魔鬼，离开这个垃圾！她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朝家中跑去。
张奔愣住了。
酱菜店门口的纪佳妹和杨颖敏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