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饭局
仅管郝灵芝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夏晓泉说了，她们有求于人家，这层关系必须利用起来。
真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本来她就最讨厌这种走关系套近乎的事，当初从杂志社出来，一是讨厌那种刻板的生活，另一个原因不就是在那种体制内，没有背景和关系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自己才出来的。
“就见个面吃个饭，你别想多了，人家现在有权有势的，有老婆有孩子，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了。”夏晓泉在电话里笑，“要不把他老婆一块叫来，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我是无所谓，你不怕得罪他就行。”
“明白了，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他。”
郝灵芝笑了笑，刚把车停到酒店门口，远远地就看到高大兴从车上下来了，从他大学毕业后就没见过，算起来也有十年了，除了轮廓没变，整个人的状态变化很大。
“我看到他了。”
夏晓泉刚从学校出发，起码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那你先进去，陪他说说话。”
“我去。”郝灵芝一撇嘴。
夏晓泉哈哈一笑，“对，让他陪你说说话。”
“我等你吧，你别告诉他我已经来了。”
“你真是无情，怎么说也曾经是校友，是学长，是真心喜欢过你的人。”
“你再说我就走了。”郝灵芝对高大兴没有好感，从心底里厌恶的那种，不需要理由，她也找不出理由，就是不喜欢，连多看一眼都讨厌的那种。
微信上，伍陆一给发了不少的图片过来。
郝灵芝是一个对艺术品有着非常直观感觉和认识的人，伍陆一拍的照片从构图到取点确实可以称得上完美，但没有魂，这是一件可以称得上艺术品的精髓，她只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敷衍了一下，不予置评。
他又发了几组婚纱照过来，感觉比风光照拍得好，她说了句：婚纱照拍得挺好的。
“那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帮你拍。”
“可以考虑。”
“没看到过你男朋友，有机会介绍下，一起喝酒。”
“好啊，等他过来。”
“他是做什么的？”
瞎编！
必须瞎编！
编一个高大上的男朋友。
“自己开了个小公司。”
“怪不得你不用上班，他养着你。”
再编下去就无聊了，一抬头，正好看到夏晓泉的车开了过来。
“你真行啊，就在车上坐着。”夏晓泉看着走过来的郝灵芝，摇头叹气，“一会你别给人家脸色看，现在人家大小也是个领导，咱们不还有求于人家吗？”
“我不说话就行呗。”
“那哪行，你又不是哑巴。”夏晓泉坏笑，“要不是说你要来，我还一定请得动他的。”
这话让郝灵芝听着舒服又不舒服。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郝灵芝和夏晓泉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包厢里早就坐满了人，笑语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还有两个浓妆艳抹打扮时尚的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走错地方了，对不起。”夏晓泉红着脸刚要退出来。
只见高大兴从洗手间里提着裤子走出来，“夏晓泉，去哪？就是这里。”
“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
“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事，几个人凑一块了，就干脆一块吃吧，”高大兴没有正眼看郝灵芝一下，只是招呼服务员加座位搬凳子。
“学长，这是郝灵芝，还认识吧？”夏晓泉冲着高大兴讨好的笑。
“认识。”高大兴这才看了郝灵芝一眼，然后转身介绍在座的人。
原来是几个学校的校长副校长和高大兴的几个同事，那两个姑娘是学校的老师，一个劲地讨好着高大兴。
“这是我大学校友。”高大兴最后才介绍夏晓泉和郝灵芝，“夏晓泉，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跟他们联系，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太感谢学长了。”夏晓泉起身敬酒致谢，“灵芝，咱一起敬学长呗。”
“我就算了吧，我不喝酒。”如果说郝灵芝来之前预想过各种应对的场面，她也没想到是这种，这个饭局是高大兴特意安排的，显摆他今天的权势和地位。
“来吧，”夏晓泉把郝灵芝拉起来，“咱一起敬学长，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难得在一起聚一次，对吧学长。”
“是难得，不过同学太多了，校友就更多，顾不过来，”高大兴摊开身体靠在椅子上，“夏晓泉，坐吧，你别那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环视着桌上的人，“你们不知道，我这两校友可厉害了，都校花，在学校的时候可招人喜欢了，那时候她们可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们一下的。”
“学长，你这话说得过了，灵芝是校花，我可不是，我就一小透明，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俩关系特好。”
“你们说我那个时候有多傻吧，就一门心思地想学着人家的样子，找个同学谈恋爱，可是谁也看不上咱，就只能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太憋屈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谁要是跟我谈恋爱，我一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买给她，让她过上最幸福的日子，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她去摘。”
“没想到高局长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有人恭维。
“二十来岁吗？那正是青春时期，热血沸腾的时候，”高大兴哈哈地笑，“那个时候就没人看得上咱，一是家庭条件一般，长得也是这个鬼样子，有时候都想，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媳妇了，没准要打一辈子光棍，钭来也没有孩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我得有多惨。”
“那不至于，高局长说得太夸张了。”
“真没有夸张，就被人打击的，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因为那个时候无论你怎么对人家好，人家都不当回事，就当你不存在一样的。”
“说明这样的女孩子有眼无珠，现在我们高局长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是啊，那个时候拼命想得到的东西，怎么也得不到，现在不想要了，反而容易了，也不稀罕了。”高大兴端起酒杯，“喝酒喝酒。”他的酒杯碰过每个人的杯子，唯独略过了郝灵芝。
夏晓泉的手在桌子底下碰了郝灵芝一下，“你吃菜，多吃点。”
郝灵芝笑了笑，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走到高大兴跟前，“高局长，咱们在学校的时候，我对高局长……哦，不，那个时候的高学长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事就是很执着，特别特别执着的那种，当时觉得高学长挺傻的，现在看来这执着用在事业上还是挺管用的，短短十年时间，学长就飞黄腾达了，让我们高山仰止。我呢，也是一个挺执着的人，只要是我一眼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最学不来的就是见风使舵，在这方面吃了很多亏，以后估计还会吃这样的亏，所以有机会不得请局长大人多多提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灵芝学妹哪用得着我提携？”高大兴皮笑肉不笑，“听说你毕业后去了杂志社，现在杂志不好干吧？现在大家都看手机，不爱看书了。”
“她不在杂志社了。”夏晓泉忙说。
“那现在干什么呢？”
“她刚辞职，准备跟我一起办学校，所以我才把她叫过来。”
郝灵芝想拦住夏晓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两个一起办学校……”高大兴看了郝灵芝一眼。
“没有，我就给她帮一下忙。”郝灵芝冲夏晓泉使眼色，夏晓泉还在固执地说是她们俩一起合伙的。
“你们俩一起办挺好的呀，我记得你们在学样的时候就住一个宿舍，关系也特别好。”
“就是啊，所以我就拉上一起出来做点事。”夏晓泉推了推郝灵芝，“你就别想着另外找工作了，跟我一起干吧，有学长帮我们，肯定能办起来的。”
“那你们俩就敬你们学长一杯。”一桌子的人起哄。
夏晓泉把酒杯塞进郝灵芝手里，“灵芝，来，我们一起敬学长。”
郝灵芝不想扫夏晓泉的兴，端起酒杯，看着高大兴，“那就请学长看在同门份上，多多关照了。”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大兴带着他的一帮同事和部下酒足饭饱走了。
郝灵芝看着夏晓泉手里的账单：差不多一万块钱。
“不是说他请客吗，你干嘛争着买单？”
“你傻呀，人家是用嘴请客，我是用钱请客。”夏晓泉笑，“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你刚才的嘴也够敢说的。”
郝灵芝哈哈一笑，“我以为他会一撅屁股走了。”
“人家当领导的这点修养还是有的，只是以后会不会帮我们就两说了。”
“所以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来，反而把他给得罪了。”
“是他非让我把你请过来。”
郝灵芝冲她翻了个白眼，“这下你说实话了吧？”
夏晓泉哈哈一笑，“你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他就不想你想这个小辣椒不会让他讨到半点便宜。”
“是他事先挑起来的，我要是不回敬他两句，他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也就你的事有求于他，换了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还有，我就不应该把我扯到你办学校的事里面去，冲你使眼色你没看见啦。”
“我看到了，人家也看到了，人家又不傻，我就是要告诉他，你跟我在一起做事，看他当年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不在意。”
“我在意，他要是帮我们开句口，比我们跑断腿，请别人吃一百顿饭都强。”
“晓泉，我觉得你还是要踏踏实实把教学质量做上去，完全靠关系走不了多远。”
“这我知道，但有关系就是资源，现在招生的内幕五花八门，很多暗箱操作的事，我跟你说了你肯定都不屑，但我没办法，口碑肯定要做，只能慢慢来，但咱们得赚钱，要不然怎么养活大家？”
“你自己做吧，真的，我怀疑有我在，他会为难你。”
“不可能吧？”
“就他那小心眼，都十年了，今天这阵势摆明是鸿门宴，就想给我个下马威，然后他扬眉吐气了，搞那么大一帮人，显他有能耐的本事，可以呼风唤雨了。还有那话，你也听到了吧，话里话外的说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他这个金镶玉。”
夏晓泉哈哈大笑，“我服了你们两个了，幸亏你当初不喜欢他，要不然，我觉得你们俩要是在一起了，针尖对麦芒，好戏连台。”
“那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呀，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想找个工作，跟他说一声，我觉得很简单的事，虽然他今天对你一副怀恨在心的样子，我感觉他就是咽下不那口气，只要你说句好话，软话，我估计他鞍前马后为你办事。”
“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夏晓泉大笑，“哎呀，走吧走吧，大不了我就当这顿饭喂狗了。“
“那倒不至于吧，刚才加了这么多校长的微信，一个一个联系，总会有点效果的。”
“都是看他眼色行事的，没用。”夏晓泉苦笑，“坐你旁边的那老头是什么人，我忘加他微信了。”
“我嫁了，他就管后勤的，人家不老，刚五十岁。”
“怪不得，我也说不吭声。”
“所以你这个势力眼就不搭理人家。”
“让你给气的。”夏晓泉话音刚落，高大兴的电话过来了，说他已经跟刚才那几个校长打过招呼了，让夏晓泉有什么事直接跟他们联系，有什么问题再找他。
夏晓泉兴奋得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学长。”
“看来还是当领导的有气度，人家没我们想的那么小心眼。”夏晓泉开心得差点要跳起来了，“灵芝，装修那边给我盯紧点，越快越好，争取寒假招一批学生，这样我的钱就能快点回来，不然压力还是挺大的，虽然是家里的钱，这可是第一次创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要你以后不让我跟他见面就行，第一次他可能放过你，第二次第三次，把他惹毛了，肯定就给你小鞋穿了。”
“你就不能替我想想，还第二次第三次，你呀，长袖善舞这个词的意思明白吗？”
“不明白，你给解释解释。”
“自己查字典去。”夏晓泉白了她一眼。
郝灵芝“噗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