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相见
真神后裔，世间最为强横的血脉。
季姝的心头血为君药，六大灵药为臣药佐之。
大乘真人以地火开炉炼丹七七四十九日，终成一颗举世难求的天命丹，甚至因为季姝的血脉加成，丹成之日竟然引来了雷劫。
衹仉真人看着圆润的丹药在雷劫下淬炼，度过雷劫之后一股药香散发开来，丹香所过之处，如春回大地，绿草如茵，百花盛开，闻到丹香的弟子皆如痴如醉。
丹药入口，很快陆婉婉就醒了过来。
“师父”，她小声叫着衹衹仉真人，眼里满是孺慕，仿佛昏迷不过是眨眼之前，话语中却满是对他的眷恋。
他的手抬起来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还没有落下，陆婉婉便主动将脸凑了上去，像是归巢的幼兽贪恋母体的温暖一般，柔嫩的脸颊在他的掌心轻轻蹭着。
“婉婉”，衹仉觉得喉头一紧，眼里满是挣扎，手掌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是婉婉不好，让师父担心了。”
她起身，身上因为昏迷只穿了中衣领口微微敞开，便露出里面里莲青色的肚兜，颤颤巍巍，仰着脸看他如看天神。
衹仉真人只瞥了一眼，便觉得好似火烧一般唇干舌燥。
理智告诉他费尽诸多力气救陆婉婉只因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可是心底横生的欲念却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别看眼，将人搀扶起来，又将那处衣领收拢得严严实实，“你刚醒，还是不要过多劳神，我让星渊来照顾你。”
星渊走进大殿的时候看到醒来的陆婉婉有些情怯的停滞不前，他习惯在暗处仰望她，却很少这般面对面的距离极近。
似是有所察觉， 她睁开眼睛笑着招呼他过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刚上山门的时候。
他是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的孩子，在断壁残垣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靠着雨水和从尸身上摸出来的口粮充饥，一路走来，不是战争就是饥荒、瘟疫，当看到第一个村子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却没想到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他们像看到什么不祥的怪物一般，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他是会克死人的天煞孤星，成年人拿着扫帚和锄头驱逐他，孩童们拿着石块和烂泥扔在他的身上
年幼的星渊连续走了十几天的路，食物吃光了就摘些野果，野果吃光了就摘些草根，他蹲在墙角抱着膝盖，任由那些石块落在他的身上，额角被石头磕破，血顺着侧脸流了下来，他也不管不顾。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活了下来，从出生就不被母亲期待的孩子，兄弟姐妹可以肆意的在母亲的身边撒娇，对他却是永远的冷脸，城破的时候母亲带着哥哥弟弟和妹妹，生怕落下，她们跑得慌张无措依旧不忘带着金银细软，可是怎么就忘记了带他呢？
他也是母亲的儿子啊
“我还记得你刚来宗门的时候，像是一个头小狼，不肯说话，也不愿意吃饭，但凡有人凑进去，准要被狠狠咬上一口。”
“如今，我的星渊已经是翩翩少年郎了。”
陆婉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抿着嘴的少年，抓住他的手腕，下了床想要伸手比量一下他的身高，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星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温香软玉在怀，让他偷偷红了耳朵。
他竭力想要装作镇定的样子，只用胳膊搀扶着对方，手指攥握成拳，生怕自己的唐突惊扰了陆婉婉。
见他这幅端正的样子，陆婉婉噗嗤一笑，“师弟大概是忘了，你年纪尚小那会，因着惧怕打雷，雷雨夜总是要和我同衾而眠。”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开始嫌弃师姐了？”
“我永远不会嫌弃师姐”，他声音低沉，发誓一般。
我永远忠于师姐。
陆婉婉捏了捏他泛红的耳朵，肌肤相触，他的耳朵更红更热了，“你呀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也不知道小师妹是怎么才会看中你的，难怪负气离开师门都不肯理你。”
“师姐！”
星渊心底一慌，她都知道了？她知道了什么？是他思念成疾将季姝当做她的替身，还是别的什么？
她会不会嫌他恶心
他的心中蔓延苦涩，紧紧握住陆婉婉的手腕，张嘴想要解释：“师姐，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极为艰涩。
陆婉婉后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季姝的神血在她的身体之中构筑生机，她恢复得极快，此时面庞清丽如出水芙蓉，一双眼睛温柔若秋水之畔，就像两人相拥而眠的那个雨夜，她的眼里永远是对他的无底线包容。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包容！
星渊攥紧了拳头，他曾经沾沾自喜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真正的爱，可以如盛夏般炽烈，也可以如春风般醉人，可以吃醋，可以冷战，甚至能刀剑相向反目成仇，却唯独不该是这般无底线的包容宠溺。
他不是她的孩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想要将她箍在怀里，诉说他对她的渴望，那份天长日久的渴望仿佛在他血液里的一把火，无时无刻燃烧着他，让他的每一根骨头都生疼的叫嚣着对她的渴望，是她将他从黑暗中救赎出来，他想要她想的要疯了，他想要她在黑夜里绽放而不是永远都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
就像曾经季姝那样。
他的脑海中想起在梦中和季姝痴缠的日子，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有时候他会分不清季姝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只有两个人见面剑拔弩张的样子才会让他从那般不可追溯的回忆中惊醒，她不爱他。
她一定不爱他，他拿她当做解怀思念的替身，而刚好她需要一个在长清宗的庇佑而已，他们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
星渊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就是这样。
他只爱师姐，至于季姝，不过是一个解闷的玩意罢了。
“师弟你不用解释，师父都和我说啦，原来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只是你这脾性可得改改，不然人家姑娘可受不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星渊的心上，我喜欢的是你，他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解释，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讷讷不言。
“好了，知道你们是闹别扭了，师父本就不擅长处理这些，自然也管不了你们，可是我这个做大师姐的可不能不管小师弟的终身大事，带我去看看小师妹吧，你呀你，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当个爱咬人的闷葫芦，”说完露出白皙的皓腕给他看，“小时候咬的疤现在还在呢，你若是这么对别的姑娘，可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星渊拗不过，带着陆婉婉来到季姝的住处，她如今依旧被软禁在这里，衹仉真人没说杀，也没说不杀，便这么关着。
陆婉婉带着笑意推开房门，在看到她脸的一刹那白了脸色，回头颤抖着问星渊，“你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