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一·外室（8）

    烛火昏暗，层层叠叠的轻纱被缝隙里穿过的夜风拂起，烛光轻微晃动，潋滟着细碎的细吻密密铺开落在季姝光裸的后背。

    灼热气息吐在她的耳畔。

    季姝睁开眼眸只看得见他额头泛着细汗，一双眸子带着蒸腾的雾气，泛着蒙蒙桃花色。

    “卿卿”

    “卿卿”

    他的声音深入骨髓，带着令人心颤的震动。

    长夜漫漫……

    知州府后院。女子压抑的咳嗽声传出，又被帕子捂住嘴，声音变得更加沉闷。

    女子的病容更盛，一张脸白得像雪一般，只有那双眼眸，更黑了，像是两口黑黝黝的深井，无波无澜，不可见底。丫鬟端着热水，泡了帕子拧干为女子擦手，嘴上安慰着：“姑娘白日本就受了惊，眼下还是早早睡去，不然明日病气又该加重了”。

    “你说他在干什么呢？”，女子倚着床，往外看去，夜空无尽，院外燃着几盏灯，三三两两的亮着。

    随即没等丫鬟回答，便自顾自说道：“大概是鸳鸯交颈，缠绵不休”，说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止不住，连带着面色都有些发红。

    两人在滁州待了几月有余，不知不觉便已经是盛夏了。

    时人苦夏，季姝和顾星渊的南下之路也暂停在了滁州，宅院内的游廊书房以及卧房里都放了冰。

    “姑娘尝尝这鲈鱼，是侯爷特意寻了如意楼的厨子来府中做的，听说这位厨子做了十年鲈鱼，别的菜或许不敢说，可这鲈鱼却是敢自称天下第一的”，丫鬟布了菜，将鲈鱼端到季姝面前。

    “呕——”，鲈鱼鲜美，季姝闻到这味道却是一阵反胃干呕，胃已经是空的，却还是呕吐不止。

    丫鬟手忙脚乱地收拾，以为是季姝吃不得鲈鱼，又连忙换了菜，可依旧闻到就吐。

    旁边年长一些的丫鬟看着反应过来，一脸喜色：“夫人或许是有了！”

    整个宅院开始热闹起来，丫鬟兴奋地叫了小厮，小厮又去前院叫了顾星渊，又派人去叫了大夫。

    季姝伸出手轻轻抚摸小腹，这里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她和顾星渊的孩子，如果是男孩，或许会长得像顾星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若是女孩，长得像她也好。

    大夫还没到，就听见一阵疾驰的脚步声，一向波澜不惊的顾小侯爷竟然难得带了几分急促，跑到季姝身旁盯着她的小腹看，脸上带着欣喜。

    季姝看他捂着嘴笑，“侯爷莫要着急，是不是还不知道，得大夫诊过脉才知道”。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顾星渊拉了过来，伸出三根手指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顾星渊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是滑脉，卿卿已有身孕一月有余了”。

    伺候的小丫鬟一脸欣喜，笑着跑出去告诉府中上下，又将冰碗撤去，换上了常温的新鲜瓜果。

    大夫又搭着季姝的脉听了又听，拱着手对顾星渊道贺。

    季姝这才抿着嘴笑开了，本就美艳无双的脸颊此刻带了几分温柔，更像是月色下盛开的青莲，莲枝柔弱，却又亭亭净植，带着不可抗拒的婉丽。

    自季姝有孕，顾候宠溺季姝更是变本加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凡事事必躬亲，季姝喝的安胎药是顾星渊亲手拿了药炉熬的，季姝孕吐胃口不佳顾星渊亲自挽了袖子下厨作羹汤，盛夏燥热季姝夜里难眠，顾星渊一夜一夜打着扇子为季姝送风驱蚊。

    身边伺候的丫鬟端了葡萄到季姝面前，笑吟吟道：“这天下没有比侯爷这般对夫人更好的男子了，就连前朝生死同衾的献帝与德淑皇后也未曾这般恩爱”。

    季姝轻轻点了点丫鬟的鼻头，笑道：“可知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几日季姝夜里总是燥热难安，顾星渊也不知听谁说滁州城外云山寺中佛前的供香有安神静气之效，便骑了快马前去求香。

    从滁州城快马加鞭到云山寺，往返不过一日功夫，眼下已经深夜，却还未见顾星渊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