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苟道难，难于上青天
沧澜大陆被一道横亘东西的山脉一分为二，横断山脉内是妖的地盘，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没有人敢轻易进入横断山脉内部，据说横断山脉深处有大妖横行。
横断以北，是凡人都城，横断以南，则是修士的地盘。
一道横断如同天堑，就如仙凡有别。
五百年前聖华祖师渡劫成仙，自后五百年内再未有修士成仙。
如今修真界有名的几位大乘，也是成仙潜力股，有佛宗的释迦尊者，长清宗的祗仉真人，大妖屠青，以及魔祖逝留。
至于那些藏在暗地里的各个宗门底蕴，多半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妖怪，非灭门之祸不出，只待成仙路开启，才会现世。
还有一些沧澜榜上的散修，亦是不可小觑。
季姝钻研整个沧澜大陆的地图已经有一天的时间，越看越绝望，看到最后竟然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处的荒谬感。
陆婉婉即将回归这件事就像是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催命利剑。
想想整个世界都爱我，是多么可怕的设定。
谁家的话本子敢这么写？
这人是头上长满了极品灵石吗？就算是灵石也有人不爱，甚至视灵石如粪土呢？
可陆婉婉就敢
季姝打了一个冷战，搓搓发抖的手臂，属实是太可怕了。
如果留在长清宗，以陆婉婉和她那帮狗男人的德行，以及整个长清宗都中了一种名为陆婉婉的毒，自己委实是不安全，早晚得玩完。
然而离了长清宗又能去哪呢？
凡人界是绝对不能回的，都说祸不及家人，那是给人定的规矩，可是那群人是没脑子的，甚至不是人……
简直是疯了。
她不愿意给自己的父母带来危险，哪怕一丝一毫。
至于改投其他宗门，季姝修炼长清宗功法，在结丹之前，出手的气息是掩盖不住的，叛出宗门乃是死罪，没有投名状，不会有任何宗门会庇佑她。
至于修魔，对不起，魔尊是陆婉婉的男人
或者去横断山脉和妖混呢？对不起……
妖皇也是
至于留下来反杀？
别闹了，她就是一个小筑基是嫌书里挖骨分食的死法不够惨么？
在凡间原本是父母宠爱的独女，进入长清宗修炼也是顺风顺水。
仗着自己法宝多，打架从来不在怕的！季姝前十八年从来没考虑过苟命这件事。
原本以为苟命精髓在于苟，可是季姝万万没想到：苟道难，难于上青天！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苟道之多艰！
季姝仰天长叹，感到十分焦虑。
任何人知道自己快死无葬身之地了恐怕都无法安心，这一焦虑就忍不住揪头发，不知不觉几天下来季姝的发量竟有日渐稀疏之势。
唉……
门外弟子吵闹声打断了季姝的叹气，不知道又有什么新鲜事，十分热闹。
以前她也爱凑热闹，可惜再不苟住，她就要成为热闹了。
她闻了闻自己的味道，似乎许多天都顾不上这些了，掐了一个除尘诀走出门看过去。
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身如修竹，腰佩长剑，面若冠玉，薄唇，一双眸子极黑极深，眉若远山，气质温润得像一块美玉。
师弟师妹们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然而一百只鸭子就算是小声的鸭子合起来也是吵吵闹闹，刚才的热闹景象大概就是如此了。
蓦然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季姝心动依旧一阵悸动。
哪怕反反复复做了一个月的梦，哪怕每次梦醒那种死亡之痛都痛入骨髓，可眼前的少年是真的，自己对他的心动也是真的。
总归不能像没发生过。
可是星渊，你对我，究竟什么是真的呢？季姝心中五味杂陈，闭上眼，试图忘记那划在自己脸上的剑气。
和挖骨之痛比起来，划脸就像挠痒痒，可是心却如同滴血一般，季姝忍着抽痛，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星渊，你出关了啊？”
再睁开眼，季姝满脸欣喜，就如同以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欣喜地奔向他，如同乳燕投林，张开双手扑向他的怀抱紧紧箍着他的腰。
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对方的胸膛里，季姝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下，最终成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其实只要用心想一想就知道，他从来没有公开地说一句喜欢，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就好比现在，她紧紧抱住他，可是星渊的双手垂下，从来不会反过来抱一抱自己。
再抬起脸，季姝依旧是一副天真模样，“让我猜猜这次又是什么？”
季姝从来不会主动对星渊要求什么，然而每次历练回来星渊总是变着花样的给季姝带各式各样的玩意，这也成了两个人不成言的约定，带着初恋的甜蜜和羞涩。
宗门不少暗恋星渊的女弟子为此嫉妒的牙痒痒。
季姝容色极好，如墨般的秀发没有繁复的装饰，紧紧用一根青色丝带束成马尾，黑发如云，青色丝带插在其间，随着动作如云墨发中一抹青色飘扬。
未施粉黛，皮肤细瓷般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娇艳欲滴。
微含着笑意，一双灿然星眸看着少年，清澈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尘埃，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看到瞳仁里自己清澈的身影。
突然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星渊轻抿薄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竟有些，不想看到那双眸子露出失望的神情。
星渊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长裙，随着阳光的照射发出闪闪流光，莲花图案层层叠叠，雍容华美。
“南海鲛人织的鲛纱”
他没有说怎么得来的这件衣服，但是人人都知道鲛纱的珍贵，上个月拍卖行出了一匹鲛纱是五万灵石的价格成交的，何况这是成品，绣工又如此华丽繁复。
如果是以前的季姝，一定感动得不得了，当下就会回房换上这件衣服好表示出自己的喜欢与满意。
可惜
季姝轻轻抚摸手上的料子，感受到手上细腻轻柔的触感。
听闻鲛纱水火不侵，当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多有心的郎君，为她寻得这么难得的衣物。
可是他这么有心，怎么不知道她一向不喜欢那些繁复的装扮呢？
星渊送过她莲花灯，送过她莲花钗，就连送她的法宝都是一颗莲花印，这衣裙也是莲花图案。
那时她也问过，为什么总是莲花啊？
他怎么说的来着？
“吾见汝一笑灿若莲花，见之倾心”
呵~如果她没在梦中看到陆婉婉那个从头到脚都穿着莲花的莲花精的话，她简直就要信以为真了！